我捂住胸口,在这颗跳动的心脏深处,据说存在着某种主宰一切的异物。
我不信。
它能主宰人心吗?
我不信。
我停在一个卖铅笔的小摊前,一个大胡子男人在卖蜡做的铅笔,写字的时候可以点燃笔尾,小小的一点火光闪烁,写出的字似乎也闪耀起来。
“你说,人的命运真的是注定的吗?”
没有回答。
“就算是像凡高那样的天才,如果命运注定你一生穷困,你就只能含恨而终,哪怕数百年后一幅随笔的涂鸦都能卖出天价?”
人潮汹涌,我和他一前一后站在当中,手牵着手。
我没有得到回应。
“我从来不信这些,我不相信人的命运从出生就被分好了等级。我努力靠自己活得更好,我希望有很多钱。不错我很庸俗,但我只是个凡人,在我的世界里,有了物质才能论及精神。”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几乎颠覆了我二十年来做人的准则,我能察觉到自己的改变,我以为这种改变是好的,因为我成熟了。可是,突然有个老太婆跑来告诉我,这一切是某些叫做‘神’的王八蛋早就安排好的!”
我倏忽转身,“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转身的动作带起一阵微风,我恍惚看到金色的发丝飞扬,瞬间被黑色的旋风冲散!
仿佛从天而降的黑色马队,大约有二十来匹马,马头高过我,油光水滑的鬃毛垂到地面,马上的骑士全都一身黑色铠甲,领头的把头盔挟在左臂下,右手锃亮的长剑虚划了下,指向我。
我退后半步,毫不畏惧地瞪着他。
那是个宽肩膀的魁梧男子,亚麻色微卷的长发胡乱扎在脑后,鼻梁很高,嘴唇很薄,眼神像鹰般锐利。
我们对视了片刻,他突然笑了,一提马缰,黑马扬起前蹄,发出响亮的马嘶,我四下张望,古怪的是,周围的人们似乎没有听到异声,甚至没有人看向这群突然出现的骑士,自顾自做着生意。
脑后生风,我急转头,只来得及看清一张微笑的,邪恶的脸!
身体悬在半空,我努力镇定下来,双手抓住扣在腰间的手臂,平静地望向那个男人。
他正抬高手臂,像拎一只小猫似的拎着我,脸上在笑,眼神里却透着狠意。
我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Cynosure常有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但感觉完全不同。
Cynosure再冰冷我也能察觉他的善意,而这个男人,他的眼睛里有死亡的光。
“你想怎么样?”
他偏着头看我,我没有尖叫挣扎大概让他很失望,他想了想,突然松手!
我从空中落下,翻身后跃,以为能平安着地,腰间一紧,一条手臂蛇般缠上来,人又被提到空中。
黑骑士们爆发出一阵哄笑,口哨声和鼓掌声乱响。
我吸气又吸气,勉强压下怒火,而那男人仍只是看着我,笑容可掬。
“如果你玩够了猫抓老鼠的游戏,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男人笑着举起右手,柔韧的剑身映日生光,他徐徐伸臂,剑尖抵到我脸上。
一点点的刺痛和寒凉。
我不由自主闭上眼。
耳畔的人声渐渐沉寂,合上的眼睑内微微的光也不见了,我仿佛身处黑暗的静室,孤单无助感排山倒海袭来。
我很清晰地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甚至能听清声音间隙处的呼吸。
“我的目的本来是要杀你,不过我改变主意了。不好意思,我过于热衷猫抓老鼠的游戏,恐怕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会‘够’。”
我闭着眼,感觉那剑尖在我肌肤上游移,从脸划下,沿着颈项、肩膀、腰……
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有种的告诉我你是谁?”
他笑道:“有没有种……试过才知道……是吧兄弟们?!”
骑士们乱糟糟地附和着,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我蓦然睁眼,愤怒地瞪着他。
我不是为了几句脏话生气,再难听百倍我都听过,我是气我自己,逃到天之涯地之角,到了“遗弃之地”都躲不开这种侮辱,我他妈又不是天生命贱!
我抬脚踢向他臂弯,他猝不及防中招,手一松,我得脱自由,有了上次的教训,不退反进,纵身跃过他肩膀!
下方一股大力拽住我的身体,“嗤——”脆弱的裙子被撕裂,我半裸着从半空栽下!
眼前一黑,一件宽大的衣衫冲我罩过来,一双手接住我,就势将我包裹得严严实实。
我从衣服的褶皱中探出头,一怔。
不是梁今也。
金发的半裸的Cynosure,阳光清晰地照出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奇异的,伤疤并无损这具男性躯体的完美,反而像勋章般强调了他的力与美。
像是……亘古传说中的神祗。
战神。
他抱着我,冰冷的蓝色眼眸却看向我身后。
我忽然想起,他很少正眼看我,偶尔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总是很奇怪,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又被冰冷屏障挡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