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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同伴(1)

第七章同伴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正处身于一个异常阔大的房间,目测怕是有上百平方米,天花板也有十多米高,阳光正从上方一个一米见方的天窗投进来,照在房间正中央。

乌芙丝和Cynosure隔得很远地盘膝打坐,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地方看到这种姿态,我忽然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梁今也站起身,拉我起来。

“这里以前是神殿。”

我四下张望,房间的四壁刷得雪白,既没有壁画也不见神像,事实上根本什么也没有!

“嗯……你们的神……很朴素……”

梁今也笑笑。

“以前是神殿,现在嘛,是监狱。”

我滑了一下,“监狱?这儿也有监狱?”

梁今也及时拉住我,“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人为的规则,然后就有了监狱。不过准确地说,这里只是一个拘留所。因为我们还没被审判。”

“审判?靠!你不会告诉我‘遗弃之地’还有法律吧?!”

“‘遗弃之地’没有。不过,无忧城有。”

我们站在大殿正中,面对着面,阳光洒在我和他之间。

“吱——呀——”

某处传来木门的开启声。

仿佛,从时光的深处,从灰尘满布的历史缝隙,推开了一扇旧门。

我们同时看过去,房间,不,大殿东侧开了一扇约五米高的门,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门口。

梁今也吊儿郎当地搭住我的肩,道:“看到没?这位,就是无忧城的法律。”

那男人大踏步走近,响亮的脚步声在四壁回荡,一股气势扑面而来。

那是个很壮硕的男子,如果说Cynosure健壮得像豹子,弗斯特兄弟像狮子,他就像一只……呃……

大猩猩。

我大失所望。

这些天和两个帅哥混在一起,连敌人也都是帅哥(狸猫不算),我的胃口被养刁了。

“要在强者的狩猎场存活,凡人就只能团结起来,取得那些具有异能的人类的保护。无忧城就是这样一个聚居地。那家伙是无忧城实力最强的人,这里他说了算。”

好像很威风,但是……

唉,这么丑的男人,唉!

我不感兴趣地掉头,想朝乌芙丝他们走去,梁今也一把扣住我的手。

“他们在疗伤。”他小声迅速地道,“别打扰他们。”

他下颌一扬,笑嘻嘻地朝那丑男人迎了上去。

“怎么样,我们的事查清了吧?我就说我们是无辜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幽灵骑士攻击我们,我们只是自卫……”

丑男人翻了翻白眼,白色没有眼珠的眼睛让那张脸更为恐怖,我吓一跳,差点没叫出声。

“你们自卫的结果就是六十七名幽灵骑士重伤,你们四个却毫发无伤?”

“我们也受了伤啊!”梁今也很无辜地望着他,伸出右手,特意翘起尾指,“你看,他们割伤了我的小指头,痛死我了!”

我一看,果然指头上有一道头发丝般的伤口,隐隐有血丝凝结。

那人大怒,忍了又忍,终于用火药味儿不太浓的声音道:“无忧城是人类聚居的地方,我们不欢迎神仙和妖精!你们和幽灵骑士的恩怨我们也不想管,请你们尽快离开!”

他一甩头就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步子比进来时还要大,脚步声更为响亮。

我摸不着头脑,只好看梁今也。

“你刚晕倒他就出现,说我们当街斗殴有违无忧城的法令,非要把我们抓起来。”狐狸打个呵欠,伸个懒腰,“反正我们也需要地方休息,就随便他了。”

身后传出响声,我侧了侧头,听到Cynosure冷冷的声音由远及近。

“走吧。”

他从我身旁擦肩而过,金发轻轻扬起,掠过我的脸颊。

我看着他的背影,他还****着上半身,不但血止了,连伤口也奇迹般愈合,只留下一些浅淡的疤。

那天看见他的身体上布满了疤痕,我想起那个小小的少年,无法想象那样的天真稚嫩与这般沧桑的躯体是同一个人。

新伤是因为我,而旧伤……可有某处……因为她?

“啪!”脸上重重挨了一下,因为已经习惯了,我居然不觉得痛。

“乌芙丝,”我叹息,“你又怎么了?”

狼女腿上的剑痕也消失了,神仙和妖精都有惊人的恢复力。

“蠢女人!自己死就算了,还想拖上我的达令!如果星星有什么事,我撕烂了你!”

“乌芙丝!”我神秘地凑近她,“我刚刚也看到一个‘猩猩’哦,说不定比Cynosure更配你!”

狼爪子又刨过来,我一闪身缩到梁今也背后。

“我呸!你以为躲到狐狸后面我就奈何不了你?!我今天非杀了你!”

我伸出头扮了个鬼脸,飞快缩了回去。

乌芙丝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张牙舞爪扑过来!

“住手!”

我正躲在安全地带看乌芙丝和梁今也纠缠,忽然听到一声咆哮,却不是来自殿门口等人的Cynosure。

哟哦,丑男又回来了。

梁今也用一只手抓住乌芙丝的爪子,笑容可掬地道:“你来送行吗?”

丑男拼命忍气吞声,不理会狐狸,闪身让出背后的人。

“命师有话要跟那个女人说。”

暗红色的命师站在门边,安详地用看不见的眼睛“望”着我。

我向她走去。

经过Cynosure身旁,呼吸莫名其妙变得急促,我加快脚步。

命师转过身,我一步跨出大殿,眼前出现一片看不见边际的茂密森林,数十米高的树干冲向蓝天,最细的也有一人合抱,远远望去,厚重的树冠仿佛层峦叠嶂。

这是真正的森林,枝叶覆盖下的林间是潮湿而阴暗的,到处是杂生的灌木和散发腐烂气味的落叶,这间神殿孤零零地矗立在森林当中一小片空地上,曾经以为的那份宏大,在天幕之下,地基之上,也变得渺小荒凉。

只有这天是永恒的,只有这地是宏大的。

我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城市呢?”

“无忧城里的一切都是幻觉。”命师低声叹道,“只是我们这些远离故乡的人类一点无聊的自我安慰。凡人其实可以很容易得到幸福,因为感觉到就是真实。但他们又往往得不到幸福,因为他们不懂得去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