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兮,越千年而华盖依旧,人兮,似草木一秋而尘。唯史永存,唯精神永存,唯世纪更迭永存。观树思人,树愈千年而立,人逾百年而终,人留清明,树承载千年风尘昭示于史,噫!人莫若树焉。
昌平乃“京畿重镇”名胜古迹众多,深山峡谷,浅山丘壑分布着古刹旧址、王妃陵寝园林、古墓纵深多处,在这些地方,到处都可以看到雄伟壮观的参天古树。据80年代粗略统计,昌平百年以上的古树5000余株,细计恐不止这些。树种有国槐、松、柏、银杏等20多种。它们承载着历史的沧桑,是历史的活化石。
在这些古树群中,十三陵陵域内古松柏树最多,记载在案的古树有4461棵,占全县古树的90%。著名的有长陵的卧龙松和定陵的角柏。
值得一提的是永陵的松柏树,在坟冢的封土上,被松柏严严实实的覆盖,远远望去,见树不见城,翠盖坟冢,一个圆形的轮廓犹如一座用绿色堆积的小山。在外罗城与陵墙之间,多有华山松数十课棵,树干挺拔,树形奇特,一位美国友人观后赞叹不已,他说:按美国的实力可以仿造一百座这样的陵院,但这几百年生长的松柏,却无从仿造。它们太美了。简直就像神话一样。郁郁苍苍的古松柏与帝陵的古建筑融为一体,更显得庄严肃穆。它们翘首竞姿,形态各异,或挺拔伸展,或屈伸而卧,或张扬跳跃,树冠参差错落,枝叶翠绿郁葱,两人合抱不及,树干坚挺,恰似一群百岁老顽童对你有很多话要说,观之令你动容。风声刮起,松涛声附耳飘逸,如千军万马奔腾远至。树龄最老,树姿奇伟,遍布全县各地,当属古槐,不少古槐与村镇庙宇同龄,全县有百年以上古槐上百株,国槐生命力极强,寿命长。旧县菩萨庵仅存一棵古槐,与庵同龄,号称唐槐,时域千年,现虽树中空,但仍枝叶繁茂。在德陵监外、永陵监、长陵监内古槐依存,树龄均在四百年以上;有的躯干龙锺,冠满荫浓,有的老干挺立,新枝独秀。桃洼马坊村也存两棵唐槐。
被称为活化石的银杏树,多生长在刹庵庙中,全县有古银杏树十余棵。其中四桥子村一株银杏,树龄一千余年,树高25米,胸径2。5米,长势十分繁茂,称得起京郊“银杏王”。沟崖山顶有千年银杏两株,因其叶片形象鸭掌,故称鸭掌树。康陵村、献陵村也都有银杏数珠,树龄均在四百年以上,其中献陵之树,因被房屋所围,根系伸展受限,枝干干枯,若残年老人,比起沟崖千年古树而不及,可见环境对于他们是多麽重要。
在黑山寨北庄村盘龙寺,有盘龙松一株,其树干主枝盘曲交错,重复迭压五六层,形似苍龙盘绕。古青檀树,俗名掉皮榆,生长在岩石缝中,根系发达,全树根系大部外露,盘根错节,树姿奇特状如盆景造型,优美异常。
相传佛岩寺周柏树葱郁,寺中香火甚淡,为维持寺中生计,住持决意伐柏卖钱,在砍伐前一夜之间,围着柏树生出三棵槐树,老僧一看,再也不敢提起砍伐之事。
在桃洼王庄村,王家坟并列长着两株酸枣树,大的一株高21米,干径90厘米,两株树龄均在四百多年,被誉为“酸枣王”。核桃、板栗是果树中寿命最长的树种,在陵区,树龄在一百年以上的老核桃树,仍盛产不衰,在浅山丘陵区的老樱桃树、老柿子树老杏树、老海棠树、老香果树屡见不鲜。
宋兰堡的百年杨树
在宋兰堡村西,有一棵似伞如盖的大杨树,远远望去,枝叶繁茂,树干与树冠的比例十分协调,远看似一棵小树一般,走到近前,可见其有二十余米高,三人不能合抱,问其八十岁以上老人,均说不出栽于何时,他们说:他们小时候就有这棵树,他们的父辈也不知这棵树的来历。传说:民国时,村中的保长找来民夫打算将其砍掉开板建房,锯子下去,鲜红色的血流了出来,吓的须树人扔掉锯子,落荒而逃。从此人们视此树为神树,自觉的加以保护。据说:在树的栽植地原来有一座庙宇,估计与此树同龄,如今庙宇遗址全无,这棵树依然挺立在那里。
长城内外的绿色长城
明朝中叶外患不断,社稷动荡不安。被推翻退居漠北的元政权和新崛起的后金政权,虎视眈眈,时刻想推翻明朝入主中原。明初朱元璋主张屯垦戊边,并加修长城,驻以重兵,都是为防“诸夷”进犯。
自嘉靖初年至万历末年,明政权主要凭借长城作为御敌于外的作用。而长城内外山岭沟谷中茂密的森林则成为御敌的第二藩篱。
明朝初期,军都山遍布森林,永乐、宣德、正统年间朝廷禁令不许砍伐边山林木,使之林木葱郁,灌木丛生,骑步军入之难行。嘉靖以后,军都山一带林木遭到一定砍伐,但对关隘要冲之地,则多次要求保护原有林木
嘉靖七年,有一份给皇帝的奏折中提到:“撞道红门等口,逼近四海治,虏贼出没去处,边墙树木,尤以加紧防备,多方保护。”四海治地处长城之外,敌人犯境首当其冲,加强这一地区林木保护是十分重要的。
早在洪武初年,大学士邱溶就主张:东起山海关向西,凡狭地险隘,沿山种树,一备柴草之用,一以为边寨之蔽。他的主张受到朝廷重视,即着令边关守军,沿边墙内外,虏马可通处,广植榆柳杂树,已固边险。黄花、居庸、横岭三路栽过柳木等树,六万三千六百六十二株。
地处长城南侧的黄花镇,在万历年间,其近森林尚多,益守难攻,深林叠嶂,大举进兵,绝不能至。万历驻守参将贾斌说:居庸关系京都紧要之地,其沿边树木,尤以严加禁约,不许官军人等采柴烧炭,致成空旷,引惹贼寇。若遇必采之,则及时补种。务以林木稠密,充分发挥阻碍敌骑的作用。
明成祖朱棣在天寿山卜建山陵后,设长陵卫,永安城成为县治后,后增置的献、景、裕诸陵卫均入城内。护陵军各分守十个山口,防卫森严。东山口是十三陵洪水出水口,西山口地势平坦,地形上是个薄弱环节,除增设墩台外,加垒短墙,栽植榆柳,并设榨木造铁索联络榨木以增强防护。造榨木需大量木料,其来源需从渤海所采办。为保护边塞林木,不惜耗资远地采买,可以看出以林固防是坚定不移的。
隆庆五年,天寿山是防御重点,这时,东山口至小红门一带还是空旷无林区,兵备宋时越、黄花镇参将蔡勋均提出建议,遍栽杂树,形成壁垒,做好封禁育林工作以杜绝贼患。
明代从皇帝、勋臣到参将,都很重视长城内外植树育林、护林工作,无疑对扩大军都山及十三陵地区森林资源是十分有利的。
苍松翠柏十三陵
明十三陵方圆八十里,在群山环抱的山麓台地上有十三处茂密的松柏林,像片片绿洲,绿洲中掩映着金顶朱墙的明楼殿宇。这一庞大的古建筑群,规模宏伟壮丽,气势磅礴。这些古典建筑的魅力还在于这些古建筑物与松柏树的有机结合。若您能登上明楼鸟瞰陵园全景,使你为之振奋目不暇接的是,浓翠若滴的葱郁松柏,与远山茂密的丛林;聆松柏之声,嗅松氛之香,观百年之古韵,会使你心旷神怡,为之动情。
封建帝王生前享尽了人间荣华富贵,死后也要选择一处山川雄秀的“吉壤”卜建陵寝。十三陵地区属浅山丘陵区,四面青山环抱,冈陵起伏,一水中陈,每个陵寝又都选在背依山峦,前俯旷野之处。有关资料证实,历史上军都山山峦台地遍生松柏橡栎。早期官民建屋、百姓烧灶用柴,大量砍伐,到了明代建陵时,这一带天然林所剩已不多。古时帝王信奉风水,加之防御所需,建陵后很注重在陵区广植树木,并严加禁砍,十三陵地区经历了二百多年的修建经营,林木葱郁,遮蔽天日。故有“环山数十里,松柏参天苍”之说。大宫门以内苍松翠柏不下数十万株。明英宗以后记载:天顺八年裕陵成,栽培松树二千六百八十四株,裕陵松左右成列,再西,碑楼出松林中。又说:康陵背后五峰并列,树木众多。灌莽荫森,望之不见土石。蓟镇总兵孙祖寿有诗曰:“风雨三千树,婆娑十二陵,身依黄屋下,影切紫微城。”但各陵到底栽了多少树,无从查考。昌平城东松园村,原为方圆数里的皇陵苗圃,专供陵区缺树之补栽之用,有专人护养。可见各陵树木的栽种是有规制的。
明代十分注意保护陵树,各陵设有陵户,专司看守,陵区是黎民百姓不能涉足的禁区。明朝律令规定:凡擅入山陵门者杖一百,进入祾区拾柴拔草者,发边远充军,在陵区内剪伐树木,取石取土者处斩。并在陵区竖立界碑石,以杜绝百姓进入祾区。
明朝灭亡后,十三陵树木惨遭清朝旗丁及附近百姓掠夺性砍伐。明末清初学者顾炎武,记载了陵墓遭劫后的衰败情景:长陵宝城周围二里,旧有树,今亡。永陵、德陵树被砍光。唯有茂陵坟冢垣内树木保留尚好。而康陵、庆陵的树木被砍的仅剩榆枋杂木。
到了清顺治九年(1652年)严禁明陵采樵,虽有禁令但采伐未止。至顺治十六年,谕工部策禁采樵文:“近陵树木,多被砍伐,向来守护未周,殊不合理。……现存树木,永禁樵采。”此谕于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用满汉两种文字镌刻石碑一尊,立于长陵东神厨前碑亭内。经过清代官府明令保护,原有的树木得以保护,天然生树木也一天天多起来。时至今日,陵区百年以上松、柏、橡、槐、银杏等树木仅剩四万余株。试想,如若没有那些人为的砍伐与破坏,陵区的古树将又是一番景象。如君有幸到陵区来,不妨看一看永陵的松柏,虽经清代大量砍伐,此陵仍郁郁葱葱,在外罗城与陵墙之间的松树,其形态与长势是诸陵所不能比拟的,尤以坟冢之上的柏树,枝叶茂盛,青翠欲滴,远望城墙屋宇不可望及,千百株松柏将陵院团团围罩,犹若一片松柏的世界,十分壮观。一位美国友人观后感慨地说:按照美国的国力,可以仿造一百座这样的陵园,唯有这百年古松,千姿百态的魅力,是永远难以仿造的。
奇松遍布的铁壁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