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好行李,拉妈妈去病房,“走啦走啦 ,好困哦,我要睡觉了。”
这次,舒远的床位是19床。就是以前她病房的隔壁,和她上次的病床,隔了一道墙。
舒远翌日起床洗漱时发现,隔壁是男病房,16床住着一位十几岁男孩子的父亲,插着胃管躺在那里,神情委顿,也是因胰腺炎住院。
再见主诊黄医生,黄医生对舒远大为赞赏:“看上去恢复得不错嘛,到底是年轻人。”
接着,按照程序,又给舒远开了一堆单子。
这次舒远不需要再坐轮椅,也没用妈妈照顾,熟门熟路,自己去照胸片,做CT。
还有,她顺便出去了一趟,到附近买了最爱吃的樟茶鸡中翅和酸奶可乐水果之类的东西。
话说,也不知道这次做手术有没有危险,万一真的死掉,好歹也要做个饱死鬼吧?
按照医生们的要求,一般做手术前12个小时就不让吃东西了,残忍!
中午时分,舒妈妈不在,舒远一个人孤坐病房。
这次舒远住院,恰逢医院的电子系统大调整。为了保证新旧系统顺利过渡,除了提前预约和急诊的病人,这个病区再不收新病号。所以,舒远的病房只有她一个。目所能及,干干净净白茫茫一片的颜色,让人闷到不行。
舒远诚恳而努力地啃着鸡翅,看到董医生,拿着一叠病历,脚步轻捷地路过舒远的病房。
他又望一眼舒远,是舒远熟悉的那种样子,头上的短发一丝不乱。
过没一会儿,舒远又见他路过自己的病房。
他的刘海自然下垂,略挡到眉毛。一双眼睛仍是澄澈清净,黑白分明。
他有对舒远笑一下,脸颊上的酒窝深深的,像汪了一泓春天。
舒远也有对他颔首示意,喝一大口可乐。
再过一会儿,董医生再次路过舒远的病房。
他看上去唇红齿白,神清气爽,舒远懒得再抬头看他。
舒远穿的是男款黑白大格子睡衣睡裤,扎着马尾。
靠额头处因头发脱落的关系,薄薄的发丝下头皮隐约可见。
和那没心肝的小子比起来,她舒家远远活像倒霉了十八年的怨女似的,还是各过各的好一点。
只是,这位医生二十分钟内路过舒远的病房十来次,频率会不会太高了?那叠病历有那么难送出去吗?只能说,这医生好敬业。
舒远低头,索性不再关注门口,拿出本最近很爱看的画册慢慢翻阅。
这本书叫做《当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
开头的一篇,是说一个死神,想带一个小女孩儿走。
可是小女孩儿很忙,恳求死神给她点时间做完数学作业,死神答应了。
后来,小女孩儿还让死神帮忙她解答一些数学上的问题,帮他清理写完作业的课桌,还要打扫教室,死神为了让小女孩儿快点忙完这些事情,不得不一直帮小女孩儿的忙,然后,然后呢?时间就这么慢慢地过去了,小女孩儿长大了,死神老了……
舒远喜欢这本书,喜欢到没办法拿沾满油渍的手去翻那些印刷漂亮的纸张。
又懒得翻纸巾,她用最方便的办法,就是,记得那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不?舒远用嘴吹书——来翻页,但她不是清风,所以,翻得很不成功。
一只指甲修剪得极整齐干净的手出现在舒远的眼皮底下,帮她翻了一页。
就冲那几根修长的手指头,舒远也知道他是董立彬。那个翻脸不认人的家伙,又来干吗?想试自己的魅力够不够?还是想在快秃顶的她身上找找前女友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