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桥并没有让陈六同他进入到酒吧内,而是让他在外面守着,时刻注意里面的动向,当他发出信号的时候就将跑出来的人给果断放倒。他和陈六说了,等下跑出来的必定会是一个小混混,奇装异服那种,头发很可能会染上了奇怪的颜色。
他当然不是傻子,自己既然已经料定了小流氓已经抢了刘明山的钱,他肯定早已躲了起来,所以,于桥只求在里面可以找到那小流氓的同伴,确切地说是找到另一个和他有着某种关系的小流氓,并且顺藤摸瓜,最后将小流氓给揪出来。
里面的烟味很重,舞池里面有着极多的身着奇装异服的孩子,绝大多数是九零后,其中还有好些零零后,一个个头发疯似地随着音乐的节奏甩着,有的闭着眼睛,有的则瞪大眼睛四处扫荡着,看到自己感兴趣的异性便会迎上去搭讪几句。
这是一个烟雾缭绕的世界,霓虹灯四处闪动,昏暗的灯光下,即使站在对面都可能看不清对方的脸。
朦胧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好。
不错的,这是一个人间的天堂,对于那些要找些乐子的人来说,这里有着太多太多的机遇。
于桥伸出左手吹了一声长哨,头也跟着摇了起来,径直朝柜台那边走去。
柜台里只有一名服务员,男性,头发老长的,边缘处染成了黄色,左耳带着耳钉,此时正摇着头给客人倒酒,见于桥走了过去,也朝他抛了一个眼神,道:“又来啦?”
于桥一笑,一边警惕地四下打量着,一边从身上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来直接压在了右掌之下,然后扭过头来对着那服务员抛了一个眼神,身子向前一倾,当服务员将耳朵贴了过来他才轻声说道:“我手下的钱你看到了?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然后这钱就是你的,明白吗?”
服务员仰头朝他笑了笑,然后从他掌心下小心翼翼地将钱给拿走了,于桥估计这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脸上也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来。
在酒吧里,服务员是不可以随便要客人给的钱的,不管给多少,酒吧的一切收入都是老板的,任何酒吧工作人员都只能拿那些卑微的底薪。至少,在这个酒吧里面是这样规定的。
“兄弟,你真行。”于桥笑了笑,叫了一杯啤酒,然后一把抓过酒杯并将头扭向了他左手边的舞池,淡淡地说道:“昨晚被抢的那个人你应该注意到了吧?和我说说那个人。”
“实在对不起,我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我敢保证,打我来这里工作起他就没有来过这个酒吧。”服务员一边工作,一边和于桥交谈,他的嘴里嚼着槟榔,而身体则跟着音乐的节奏在摇动着。
并不是每个人工作都只是为了钱,有时候,他们只是为了顺从自己的心,选择那份工作完全就是为了爱好而已,就如他眼前的这个男人。
“哦。”于桥应了一句,慢慢地扭过头来,一边问道:“那那个抢他东西的人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他?”服务员笑了,指了指舞池里一个正在跳舞的少年,道:“他肯定知道泥鳅现在在哪里。”
“谢谢。”于桥对着服务员来了一个标准的微笑,然后端着酒杯,转身朝着舞池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喝着杯中的啤酒,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那巨大舞池的边缘处,此时少年正在舞池中玩得很疯,一头蓬乱的绿头发,身穿一件彩色马甲,里面配着两袖吊着布条的衬衣,裤子是一条绿色的喇叭裤,将他的鞋子给完全遮住了,而且他屁股后面也吊着好些五颜六色的布条,一看便知道是标准的非主流装扮,此时正双手拉着一个同样非主流装扮的棕红色头发小女生在舞池中央转着圈。
一个侍者端着盘子走过来,于桥轻轻地将杯子放在了侍者的盘子上。
他面带微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右手塞入了口中,他的脸很快鼓了起来,随着他嘴唇一动,空气里瞬间便响起了一声刺耳的防空警报声,那声音虽然显得十分怪异,却明显是防空警报声,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一齐抛向了于桥。
那声音一直持续了约莫三十秒,他才停下来拍拍双手,长吸了一口气,再对着那少年挤出一个微笑,果然,远远望去,那人与昨晚小流氓有着几分神似。
于桥再吹了一个刺耳的口哨,然后微笑着朝着舞池中间走去,没想到那少年竟然将身前的女孩用力朝着于桥这边推来,然后拔腿便朝着门外跑去。
他将女孩揽在了怀里,右手已经塞到了嘴中,不一会儿空气里便又响起了一声类似警报的口哨声。
将女孩给放在原处站好之后,于桥拍拍双手,慢慢地朝着门口走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果然,他才一走出酒吧便听到了陈六的呵斥声。
“你跑,有本事就再给我跑,看我不要你好看。”陈六打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无力地对着于桥做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刚刚跑出来的那个少年已经被他把双手反铐在了背后,此时正在地上挣扎着,仿若一条巨大的泥鳅一样,却怎么都无法爬起来。
“你再闹,看我不踢死你!”陈六踹了那少年的屁股一脚,然后吐出一把口水来,里面隐约夹带着淡淡的血迹,“妈的,如果不是爷身手敏捷的话,爷的门牙估计就不保了!”
少年回头瞪了陈六一眼,眼神之中满是仇恨,虽然趴在地上,却依旧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陈六虽然一直都在外面等着,可是,没想到于桥并不是一次吹响了口哨,而是吹了四次,除了门口那次都还剩三次!所以,结果可想而知,他第三次听到口哨的时候已经有点懈怠了,第四次口哨响起的时候,他硬是犹豫了那么三秒钟再朝酒吧里面望去,却发现一个少年已经差不多与自己擦肩而过了,于是乎,他下意识地朝着少年扑去,却不料门牙让少年撞到了,疼得他眼泪都掉了下来,那少年挣扎了好几米方才被陈六给制服了。
于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却并没有对陈六说什么,而是在少年跟前蹲下来,他将手给按在了少年的头上,笑嘻嘻地问:“小泥鳅,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这件事不怪我,要怪只怪你哥。”
“我呸,我才不叫小泥鳅,我叫三毛!”少年双眼有如暗夜下野狼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于桥,好像是正在等待一个最佳时机,好一口他的喉咙给咬断,然后喝光他的血,吃光他的肉。
“我们来个交易怎么样?”于桥说着又开始往身上掏钱了,不一会儿便掏出了两百元来,拿在手中,然后一直在三毛面前晃动着,他隐约中似乎听到了三毛吞咽口水的声音,于桥禁不住心中一喜,淡淡地说道:“只要你带我找到你哥,我就把这些钱给你,而且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伤害他。”
“你找他做什么?”三毛说话已经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生硬了,双眼放着金光,一直在盯着于桥手中的钱。
“问他点事情。”
“好,我带你去,不过,你得先付我一百块,然后我只告诉你他在哪里,你得向我保证,第一,不告诉他这件事是我告诉你的,第二,你得给我三百块钱。怎么样?”
“小子,你太贪了吧?说好两百块就是两百块,你不答应的话,我有很多办法对付你的,这点我想你应该明白。”
三毛当然还是答应了,由陈六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三人一同上了绿洲广场,沿着人民路一直过了天骥桥,然后右转进入到了老街,再走了约莫半小时方才停了下来。
那时候环境几乎已经完全变了,于桥一下子感觉自己进入到了人迹罕至的郊区一样,虽然四处依稀还有着不少的房子,却都是木矮房,在空气里飘摇着,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沧桑。
“就在那里了,”三毛伸手向前面的一栋木屋子指了指,“那是他家,我听人说他昨晚被人打了,应该在家里养伤。”
于桥不禁吃了一惊,既然是他哥哥的话,为何他会说得那么随意,似乎泥鳅的生死完全就与他无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