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祥云描绘着未来的美好蓝图,并在幻想着和顺美满的夫妻生活而大流哈喇子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她的裙角。低头一看,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先前的口水尽数吸了回去——
那个叼着丝巾,一边兴奋地摇着尾巴一边用满是期待的褐色眼珠子望着她,并且一副讨好表情的家伙,不正是当日他与她从镇子里捡回来、然后一直养在道观里的黄狗“呆子”么?!
“……”李祥云顿时无语问苍天,良久才长叹一声出来:“唉——呆子,我知道你是好心没错啦。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坏了我的大计啊……”
“呆子”歪了脑袋,只用那双褐色大眼疑惑地望着她,显然是没能明白。李祥云也知道多说无益,拍了拍“呆子”的脑袋,伸手将它口中的丝巾扯出。
瞥了一眼杨瑞所行进的路线,她随即做出判断,再度将丝巾丢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然后,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与他擦肩而过。
一步,两步,三步……十七步,十八步,十九步……
那家伙怎么还不追上来?!
觉得等待过程过于漫长的李祥云,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过头望去——只见那杨瑞早已走过丝巾掉落之处,显然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地面上有人遗失了东西。
倒是“呆子”,看主人瞠目结舌地望着地上那块丝巾,以为要它去捡。于是它撒了四只脚丫子,一路乐颠颠地奔过去,将丝巾咬起,而后摇着尾巴再一路小跑回来,直直地在女主人面前坐下,一副讨赏的神气。
“……”李祥云哭笑不得,嘴角抽搐了一下,再一下。半晌,她才弯腰抽出丝巾,安抚地摸了摸“呆子”的后背,随即望着那背影,口中喃喃自语:“这是不是说明,狗比男人有用呢……”
所谓“事不过三”,有前面两次惨痛的失败经历作为垫底,李祥云坚信,这一次定能马到功成。将“呆子”连哄带骗地领去后院的柴房,以防止它再次出来搅局之后,她这次非常熟练地快步走过,越过杨瑞,然后在此时貌似不经意地丢下了那块丝巾。这一系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看上去甚是自然。
“姑娘,请留步。”
果然,那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李祥云暗自窃喜:这次终于成功了。不过表面上,她还是不动声色,当做没听见一般,继续向前走。
“前面那位姑娘,请留步。”
直到他唤了第二遍,她才依言停下,却没有回头。她可等着在他问出“敢问这位可是姑娘您的丝巾”一句时,再缓缓地回过头去,冲他嫣然一笑。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到时候定能让他觉之惊艳,随即惊叹:“原来,是你……”
当李祥云在心中编排着爱情类话本的戏码之时,杨瑞缓缓地开了口:“姑娘,擦过鼻涕的手巾不要到处乱丢,带回去洗洗干净还能用。”
“……”
静。
静默。
一片寂静中,只听见远处哀怨的“汪呜”声——那是“呆子”在扒柴房的门。
残酷的现实,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剑,硬生生地割裂了李祥云美好的憧憬。机械地转过身去,她咬紧了牙,一字一顿地道:“你、再、说、一、遍。”
见到是她,杨瑞略显吃惊,但仅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平静。他瞥了眼看她,冷冷道:“我当是谁这么没公德。原来是你,那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伸了手将丝巾递给她,“哪,回去洗洗干净。”
“那不是鼻涕!”她大声申辩道,一把抢过丝巾,果然湿答答的。她这才想到,定是先前“呆子”叼着的时候把口水弄上去了,惹出这等祸端。她赶紧澄清,“这不是我的鼻涕,这是口水!”
他皱起眉,厌恶地撇了撇嘴,“有什么区别么?口水就比鼻涕干净了多少么?!都是秽物,难不成还有个恶心程度的等级排名?!还是你的口水比你的鼻涕高明了许多?”
“不是,这个不是我的口水,是‘呆子’的!”她冤啊,她真比那戴帽子的兔子还要冤。
她的解释,引来他淡淡的一瞥,“哦?你倒终于有了点自知之明了嘛。枉你也算生得一副聪明面孔,却是个笨肚肠的。但,人若呆些不要紧,勤能补拙,愚也无妨。就怕这疯癫,才是无药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