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我被那家伙用力按在地上,心里一个劲的不服:其实就你那点力气那点功夫,我要干倒你还不是眨眼的事儿。因为脸谱画得不好,打小我便对拳脚特认真,可人家现在装在制服里头,没把那制服扒下来前我那里敢在人家门前弄拳,那怕人家扒下我的鞋子塞到我的嘴巴里剥夺我的言论自由,我也只有认了!
T城的人还是那鸟样,有点什么事儿兴奋得要死,过年一般没几下就围了一圈圈,竟不管刮风下雨的,一个个吡牙露齿的笑得欢。要说我的霉运没到底,当那家伙把我拽出人群的时候我一边脸是黑的,这是触地的那一边脸,上面一定沾了雨水路泥遗便宿菜,要命的是可能还有一口黄痰。假如梁东看到的是我这半边脸兴许就认不出我来,好在“阿尼托佛”这一托还托稳当了,梁东从天而降,挤在警员的旁边小声说:“这位是个作家,名作家,事儿估计在大街上也说不清楚,说清楚了你也不好办,上我车儿说去。”
上了车后我抽出纸故意捏在手里不擦脸,那警员一见梁东这样的银频恶少已经下了火气,听闻这个只穿条裤叉的盲流居然是货真价实的作家,脸儿就更绿了一片。我和梁东打小混大,什么时候该怎么演戏曲可是配合默契,一路上我假装沉默寡言,梁东却可是威逼利诱十八般武器全抖出来过了一下场。等车到那警员局子门口的时候我嘴巴里已经抽了警员先生毕恭毕敬递上来的第三根烟。警员下车前满脸的歉意,梁东使了使眼色,拍胸口跟他保证宋作家绝对不会把这事在报纸电视上给涂鸦。
看着那身警服消失在国徽下的大门里,我突然有种轻松感,呼出了几个烟圈儿,那白色的魔圈儿翻着滚着套在梁东挂在车上的小装饰物件上,梁东翻翻白眼,伸手弹去了那本来就要散开的烟圈。我腾空儿舔了一下牙缝说:“要是干警察的都这么认理,那我们的社会该多么安定团结啊!”
“瞧你那样儿!也不把自个拾落一下,你不还没出书吗?这就把自己搞得跟个名作家似的!这事不怨人家,怨你!”梁东一边开车一边数落着我。“你倒是拉把镜子瞧瞧自己,人家农民大伯就够不修边幅,瞧上去也比你强些。警察不逮你逮谁?还两眼发黑的,说你是个吸毒的不算冤枉。”
“我说哥们,我瞅干作家这活还不赖,把自个捧出来还有点轰轰的牛Q样,你看那小丫的不就乖乖就范了吗?”我索了一口嘴里叼着的中华烟,这烟实贵,味儿自然是不赖的,我陶醉的闭上了眼睛,没理会梁东的讽刺,倒是把脚丫子挂在夏利车的仪表板上。
“把你那后蹄拿下来,让人看见我还能在镜头前混吗?”梁东神情紧张,劈手撩下了我的后蹄,“今儿要不是遇见我,人鸟你啊!就你这鬆样?”
“别臭美了,我瞅那丫见了你也就一媚俗劲,一听说我是一作家立马脑袋发亮脸色泛青!我琢磨着是否以后上他局里蹭饭去。”我哈哈一笑说道。
“拉倒吧!要说怕你们写东西的,也就是机关里的那些官僚,当然不是全部吃公家饭的都得让你们三分,主要是身上有屎的,他们一般对你们既恨也惧,那是为啥?不就是怕你们那个丫挺的突然认真起来充当一回社会监督员,把人家那点扒灰的破事戳穿了!不过你还别得意,悠着点,你要有点什么事儿栽这伙人手里,人家一门心思就是往死里头送你。”小样的梁东语气平淡,神态自若,显然是深有体会。
我一溜子坐直了身体,细细回味这几句剜筋剔骨的话,越想越觉得实在,手便在楼梯胸骨上擦了擦,想寻支笔来记下。
梁东直把我送返了巷口,我说:“你在这里让我下车就行了,免得撞上我家里人,特别要让我二姐看到了,你等于是减肥一回了。”
梁东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没说话。我一见那表情,挥手就给了他一拳说:“你小样的一这神情就证明肚子里没什么好曲曲,我一直纳闷,你怎么就能混上市台的节目主持人呢?”
“别贫了,明晚我来接你,介绍一栏目编辑你认识,把自个收拾一下,当是为我,哥们!这社会毕竟还是认罗衣的多啊。”梁东一脸的忧国忧民样。我点点头说:“快滚去你单位吧,别在我这就开始培养情绪。”
回到家,二姐迎上来拿了块毛巾给我擦脸,一低头我就看到她湿润的鞋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