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被子拉到下巴,翻身闭上眼。
这地方既偏僻又不方便,虽然有电,却没有自来水。最近的邻居远在好几公里之外,就算开车也要花上将近一个小时。
她不会和他走的,就算他在外面住上几年都不会。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了解这件事。
然后,他就会死心离开了。
像他那样野心勃勃的男人,是不可能在这地方待太久的,到时候她就可以继续过她平静安稳又快乐的农妇生活了。
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她真心所望的。
但,眼角却渗出了一滴泪……
打定主意不理会他,从第二天开始,她就对他视若无睹,她还是照样做她一天的工作,山上的生活很忙碌,因为没水没瓦斯,每天她都得到水源处挑水,砍些柴火来烧水煮饭,然后再去鸡舍里喂鸡,到菜园里除草,她跪在菜园里拔杂草时,看到他在吉普车上架了一台小型的碟型天线。
那一整天,他并没有过来试图和她说话,只是不断地用卫星电话和人通话,要不然就是抱着他的宝贝计算机猛敲打。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想把那台笔记型计算机砸烂的冲动。
后来连续几天,她都做着自己的事,他也是。
她很努力克制自己不要一直去注意他,但那真的很难,因为每次只要一出门,她就会看到他的车和帐篷。
第五天,气温骤降。
天灰蒙蒙的,山岚从巅顶飘了下来。
不到中午,她就听到他在咳嗽。
他的感冒还没好吗?都一个多月了,应该好了吧?
别管他、别管他,等他受不了了,他就会自动下山了。
她紧抿着唇,坐在房间里的书桌上,低头继续写着要寄给父母的信,他出现后,惟一的好处是,她终于可以和爸妈联络了。
突然就这样消失,她知道自己很不应该,但当时她太心烦意乱,实在不想被他找到,而且爸妈对他印象实在太好了,难保不会对他泄露口风,所以她当时才铁了心不和爸妈联络,原本她是想等过一阵子再说,现在这样倒也省了她的麻烦。
咳咳……
她皱起眉头,继续埋头写信。
咳咳咳咳……
她眯起眼,握紧了笔,试图再多写两句,可脑海里却冒不出任何字句。
咳咳……咳咳咳……
该死!
她“啪”的一声放下笔,对自己无法专心感到恼怒不已。
他到底是要咳到什么时候?这笨蛋是不知道要喝点水吗?话说回来,他有烧水喝吗?除了烤肉用具之外,她不记得有见过他在那堆火上头有放上任何可以装来煮水的器具,这三天她惟一看过他在喝的东西是山下买来的矿泉水。
该不会他一直都在喝冷水吧?
她不想关心,却无法对此置知不理。
咳咳咳……
听到他又咳了起来,她有些恼地站了起来,走到屋后厨房生火,将水煮沸,再到后山采了一些润喉止咳的药草丢到滚水里。
她只是不想让他不小心死在这里而已。
提着热烫的茶壶走向他时,她这样告诉自己。
看到她主动走过来,他不动声色地坐在原地,看着她靠近。
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天气那么冷,他竟然只穿了一件不怎么防风保暖的运动外套而已。
虽然是夏末秋初,但山上气温依然偏低,他是没有常识吗?
“你没有别的外套吗?”她瞪着他。
“有,没带。”
他简单的回答莫名让她恼火,她将茶壶放到他面前,“把茶喝了,然后回去。”
“谢谢。”他微微一笑,“但是我不会回去的。”
她深吸口气,直视着他说:“你可能没搞懂,我是不可能回去的,你在这里待再久,我都不会回心转意。”
“我知道。”他说。
“既然知道就带着你这些高科技回去,回到你来的地方去,这里偏远落后、人烟稀少,不是你会想要待的地方……”
“我想。”他打断她,十分简洁有力。
她愣住。
“非常想。”他咳了两声,“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