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灵凝眸想了很久,才回答:“我真的不聪明。”
他一直在回答他心里想的疑问!平靖王这下确信:作为全国第一的阴阳师,降灵他——绝对有着读心的本事!
“邪灵没有香气,人会有的。”降灵又说。
平靖王又呆了一呆,他已把这话题忘了,降灵听得漫不经心,却仍然牢牢记得。
又过了一会儿,降灵说:“我要闻一闻才知道是莲花的香气,还是婆罗门花的香气。”
他说得并不太认真,似乎只是随口说的,但平靖王却有些悚然。他并不笨,只是反应有些慢,绝对不笨!一件事他记住了就不会忘记,这种能力——怎么能说笨呢?
“我不聪明,阿鸦说的。”降灵随口又说。
“婆罗门花?那是什么?”平靖王对降灵起了一层惊服之意,不禁用心听他说的话。
“很漂亮的花。”降灵说。
“生长在何处?”
“有很多很多雪的地方。”
“很多很多雪?可是北方严寒之地?”
“北方?”降灵眨了一下眼睛,“不是你想的那种雪。”他径自说。
不是他想的那种“雪”,那么难道是——血?平靖王陡然起了一层寒意,在有很多很多血的地方生长的花,究竟是什么花?
一路上谈谈说说,半个月后到了京城。
降灵被平靖王请进了王府。
京城已有十八个人无辜丧命。开始丧命的还只是些地皮流氓,在第十个人死后,杀人魔似乎已经不再选择对象,连孤儿寡妇都杀了。
“降灵大师,这里请。”一位掌灯的女子引他前去平靖王给他准备的房间。
到达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王府深处已经熄灭灯火,走廊一片黑暗,灯光就在掌灯女子的手里摇摇晃晃,感觉却很温暖。她的背影苗条,个子不高但很均匀,一头黑发精巧地盘了个髻,只斜插着一支银簪。
“你身上有灵气。”降灵突然说,“是巫女吗?”
“巫女?”掌灯的女子微微一笑,“我只是王府里给大师带路的女子,怎会是巫女?”说着她“咿呀”推开了一间房门,门内桌椅床褥都已备齐,而且都是第一等品格,“大师请进。”
她引燃了房间里的灯火,照得屋里十分明亮。降灵看了一眼,对屋里虚空中存在的东西说:“走开。”
突然起了一阵微风,似乎房里有个东西穿门出去了,烛影一阵摇晃。掌灯的女子微微一笑,持着灯烛站在门边,那种平静厚实的感觉,宛若她整个神髓散入了烛火中,那么明亮那么温暖。刚才在屋里的是个吊死鬼,样子恐怖,她分明看见了,却不惊不诧,很平和地微笑着。
别人都会害怕的。降灵想。
“大师又为何不怕?”她不会读心,但看见了降灵的疑惑。
“它会怕我。”降灵答。
她微笑着说:“是啊,它怕大师,师宴有大师在旁,为何要怕呢?”
如换了别人,必要会心一笑,赞这位黠慧温柔的女子,但降灵只是随口“哦”了一声。
“我饿了。”
她轻轻颔首出去。
自从阔别了信巫教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一眼看穿——她是一个巫女。
她是一个巫女。
她曾经是一个在信巫教中地位很高的巫女。
不过,现在不是了。
“师宴!”遥遥地,有人喊她,“师宴姐,能帮我调一下琴弦吗?”
“来了。”
她正好路过王府三公子的房间。三公子正在调弦,却似乎拧得不好,见了她满脸喜色,“来帮我调弦!师宴姐你最好了。”
她微微一笑,竖了一根手指在唇前,“不可以,我现在要去给降灵大师端晚餐。”
“降灵大师可以让他等等,反正他已经等了那么久了。帮我一下嘛。”
王府的三公子和师宴年纪相仿,莫约二十三四岁。自小娇生惯养的三公子娶妻早已以师宴为标准:人品好、性格好、样貌好。这三好一出,就是他至今挑不中一个如意的妻室的原因。为了这事王爷也很头痛,曾问过师宴的意思,师宴却说早已打定注意今生不嫁,王爷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