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师宴出来干什么?”阿鸦无力,“时候到了她自然会出来,你不等她也会出来。”
“等师宴出来说话。”降灵说。
阿鸦有一股想一拳把降灵打死的冲动,这家伙完全不懂得适可而止,完全在挑衅他的耐心和定力,“啊!那里有人在杀猪!”他往西边一指。
“啊!”降灵站了起来,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终于不必再听那家伙混混沌沌懵懵懂懂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疑问了。阿鸦长吁了一口气,正在降灵往西边走去快要不见人影的时候,神殿的大门“咿呀”一声开了,里面有几个人走了出来。他微微一怔,不免有些愧疚之心,早知道让他多等一会儿,师宴就出来了。
那走出来的几个人是师宴和几个年老的祭司,换了一身打扮,差点儿让他认不出来——从头到脚的银饰珠翠,长长的细水晶串成的面纱在身前摇晃,衣裳上缀满了点点璨璨的珠宝。其中,一人戴着偏黄色的黄玉、琥珀,一人戴着偏蓝色的宝石、纹石,一人戴着偏绿色的翡翠、祖母绿,一人偏红色的宝石、珊瑚。四人一道走出来,即使在大白天也珠光宝气光彩逼人,更难以想象到了晚上的火光之下会是如何的绚丽夺目。从其他三人臃肿矮小的身材来看,只有戴了翡翠和祖母绿的那位身材窈窕动人的人才是师宴,水晶珠串的面纱闪闪烁烁,全然难以辨认面目。
在四人之后出来的是一位黑衣蒙面的高挑女子,想必便是信巫教教主,师宴的姐姐师瑛。阿鸦凝目望去,那女子虽然更加看不见面目,但是持杖而出,自有一股森然威严的气势。
此时天色已经缓缓变暗,黑衣女子持杖往下一杵。周围的信众缓缓聚集,几处火把连绵着点燃,一簇一簇的火光传递着出去,一股森然诡异的气氛油然而生。
四位衣着奢华的祭司缓步走上早间搭好的神坛,此时,远处有人击鼓,继而有一种尖锐的鬼笛声飘浮在鼓声之上,鼓声低缓而深沉,像沉吟着一种远古的咒语。“呼”的一声,神坛周围一圈火焰亮起,深沉的火光自每根火杖上悬空的水晶骷髅颈下射入头内,从骷髅的双眼处化为晶光射出,每个骷髅双眼的晶光汇聚在神坛中间,正在教主师瑛的杖下!
好厉害的祭典!阿鸦坐在稍远的石头上看着,心里油然而起一股敬畏之情。黑衣的信众越聚越多,像夜间漫游的幽魂,只余下双眼幽闪的光亮,虽然阿鸦明知他们都是和善朴实的人们,但此情此景,着实令人为之悚然变色。
神坛上的黑衣女子低沉地叙述着咒语,听她的语调仿佛在诉说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故事中有悲有喜,有人重生有人死去。随着她低声诉说,周围黑压压的信众开始以相同的语调低声同念起来,开始尚不觉得,但听得久了就似今夜的星空都和他们的诉说一起颤抖了。
降灵那家伙去了哪里?阿鸦眉头紧蹙,难道又走进树林里迷路了?那树林他已经迷路过那么多次,难道还会迷路不成?这种祭典——他有种被压抑住无法透气的感觉,这种祭典好不祥,就像一定会发生什么一样……没有降灵在身边,这种气氛让人不安。
信众所念的是信巫教历史的诗篇,是说信巫教的前辈如何在艰辛的条件下生存,如何有一日神终于同情了他们的痛苦,赐下神物让他们信奉,应允他们每隔三十年能够获得神的赐福,只要他们信奉神物就会得到幸福。当然其中夹杂了前辈许多美丽和悲伤的故事,但最主要的还是歌颂神物究竟如何伟大。
师宴边念边觉得奇怪:降灵到哪里去了?这么好玩的聚会,他竟然不在?莫非哪里又在荼毒小动物还是种菜的大爷在田里除虫给他看见了?还是妨碍别人打猎被抓去关了起来?边想边暗自好笑,又心想假如给姐姐知道她边念边笑,说不定要把神杖挥过来了。
待史诗念完,师瑛神杖一挥所有环绕神坛的火焰熄灭,骷髅眼的晶光缓缓消失,才听她说:“八蜡开祭,万物合祀,上极天维,下穷坤纪。时隔三十年开祭,神明赐福保吾安康,开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