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别怕,我们救你来啦!”小马捡了一根枯枝朝野狗掷去,正中它头顶。野狗看他们人多势众,倒也识时务,立马夹着尾巴溜掉了。
宣赫一看危机解除,松一口气,便如虚脱般全身发软,手一滑,“哇——”惨叫着跌下地。小马跃上前去接,谁知却差一寸没接到。只听“咚”的一声,好响!
“啊啊,痛死我啦!该死的小马,你是不是故意跑这么慢?哎哟,我一定要宰了你!”
画眉奔上前,关心地问:“贝勒爷,你怎么样?”
只有北斗从头到尾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宣赫在小马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抬眼瞟瞟她,不满地嘟囔:“狠心的女人!我摔得这样惨,居然连问候一声都没有!”
北斗冷哼:“咎由自取!谁叫你只顾自己逃命不管他人死活!”
“我哪有不管他人死活?”他振振有辞,“我又不会打架,留下来的话只会拖累你们。所以只有先走一步啦,这叫做为你们减轻负担懂不懂?”说着嘴一扁委屈地叹:“唉唉,一片好心居然被当成驴肝肺,好不叫人伤心啊!”
北斗不再理他,转头径自往前走去。
穿出林子,一行人向山民问了路,来到十几里外的邑县,找了间客栈住下,然后去市场准备买一辆马车。
宣赫忽然说:“不,我们不坐马车,仍旧坐船!”
小马惊道:“我的爷,您是打算再被抢一次吗?”
“当然不是!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帮强盗一定以为我们再也不敢坐船,谁知我们偏偏坐给他看!嘿嘿,想出这么绝妙的法子,我真是太聪明了!”宣赫一脸陶醉地自吹自擂。
小马翻翻白眼,“真受不了!”
倒是北斗破天荒地点头赞同起他来,“不错。但这次不可太招摇,租一条小船便足够。”
翌日晨,一条小篷船从码头出发,船上乘客是四名面色黑黑的农夫农妇,正是宣赫四人所扮。
夜,风清月明。宣赫与小马站在甲板上赏月。
舱内,北斗把药瓶递给画眉道:“帮我换药好不好?”
画眉默然接过瓶,拔起塞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北斗背朝她,感到她冰凉的手指在背上掠过。
“可否请教一事?”她问。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请教二字怎么敢当?有什么话只管问吧。”
既然她爽快,北斗也便开门见山:“你可是盐帮帮主武钰的情人?”
画眉愣了一下,轻声地道:“是的。”
“武钰待你不好吗?否则你为何执意跟宣赫回京?”
画眉垂下头,半晌才道:“他待我是很好的。”
“那你……”
画眉忽然打断她,厉声道:“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我跟宣贝勒走只因他当我是人!他赎出我却并不玩弄我,反而放我自由!这世上除了他谁还会这样对我?画眉虽不是好人家的女子,却也懂得知恩图报!我也不求贝勒爷什么,只要能在他身边当个奴婢侍候着便心满意足。如果你连这也容不下的话,大不了我到京城重操旧业便是了!”
北斗看到她眼中的敌意,知她把自己当成了跟她争抢贝勒爷的情敌,不由得啼笑皆非,摇摇头道:“我没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我原想问的是,扬州那起劫案,你是否曾从武钰那里听到过一点内幕?”
画眉闻言,面色大变,猛地站起身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再问了!”说罢“刷”地掀开船帘走了出去。
北斗怔怔地望着在风中抖动不已的帘布,心中千头万绪,却又不知从何理起。
“喂,云妹妹,你踩到我的脚啦!”
北斗低头,自己的脚距他横在船板上的腿还有三寸远。她冷笑,抬脚作势往他的腿上踩去,“等我真踩到你了再叫也不迟!”
宣赫慌得一跃而起,“咚!”脑袋撞到顶篷,“哎哟!”他抱头痛叫一声,只得又坐下,抱怨道:“都怪你,非要租这小破船!以我尊贵的身份怎么可以坐这种破东西?我可是京城最……”
“闭嘴!”北斗厉声喝,斜眼瞟瞟船头的艄公,低声说:“隔墙有耳!你这白痴!”
宣赫沉默了一会儿,忽又堆上一脸邪邪的笑,“喂,云妹妹,你有嫌疑哦!”
北斗也不搭话,只投去冷冷一瞥。
“你故意租一条这么小的船,不就是为了缩短你我间的距离,好在一起亲近亲近吗?哎呀,我真是笨,这样的玲珑心思竟直到现在才猜出来,辜负了佳人一片心意,实在该死!但你也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嘛,要知道我对你可是痴心一片,虽然你有点凶、有点野蛮,又不近人情,但我还是很乐意接受你的嘛!”
这时聪明的小马忙示意画眉一起到外面的甲板上去避风头,回头瞧见不知死活的主子浑然不顾佳人的万丈怒火,仍兀自喋喋不休,不由得为他猛捏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