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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天下最大的道理

大楚东北边疆,虎踞关以内,铁塔城,正对着北庭,兵甲蹭亮,尤其是在一场大战过后,大楚跟北庭虽是敌对之国,双方大战战役上百场,对峙几十年。但在这一场震惊中原的大战落幕后,北庭二十万铁甲推进西南边壤,大楚这边气氛莫名的紧张起来。

而在大楚这边,就算姜楠认为自己无需援助,北庭二十万铁甲还是可以挡住的,却被自己的亲叔叔,当今圣上驳回,命兵部尚书刘子志划出三万西垒壁大军外加名将檀道济的两万檀家军驰援铁塔城。

一时间,武将请战书摆满了寝宫御榻,大楚圣上在这个两国对峙的尴尬气氛下却莫名大笑。

我大楚名将这么多,你北庭不过只有一个元家,如何跟我斗?!

这几日,铁塔城城主府,虎啸大将军姜楠彻夜未眠,身后是以虎踞关向外扩散方圆百里的沙地,也是江南王府付出数十个谍子人命的代价而铸就的沙盘。

姜楠望了望沙盘上的虎踞关,又看看檀道济大军所在的幽州,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当义,江南道是个好地方啊。”

姜楠突然指着身前竖立的地图上的江南道,大声的笑。李当义茫然,不懂世子殿下说的是什么,只能点头说是。

“当义啊,我不是说江南这里的姑娘好,土壤好。而是因为这里有两个可定天下的谋士在这里,要是我大楚能得到这两人,何愁天下七分。”

姜楠大笑,笑着笑着却越来越颓然,最后无人可听到他的言语。

“可他们终究是赵国的,可惜我大楚啊。”

姜楠已有两天未出城主府,注视着沙盘,也没人去打扰他,天下七分,大楚位于最富饶的中原大地,拥有最广袤的国土,最优秀的军队,光是这几点就足以让大楚成为众矢之的了,更何况大楚东北地势却非常差东方边境除了铁塔城和虎踞关以外,一旦国门被破,便是异族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况且这样一来敌方战略纵深可拉长数千里。相比起来,兵圣刘子志率领的西垒壁大军就要轻松得多,就算国关被破,岭南北道这片地方多山林,足以吞下西齐所谓的三十万大军。

姜楠之所以镇守在这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自己的请求,他十分清楚大楚最大的敌人不是只剩下一个元家的北庭,而是四处战略不停,练兵攻势如水火的赵国,而铁塔城就是隔断赵国与大楚的分界线,至于北庭,一旦自己与赵国开战,自己的父亲一定会帮忙牵制住北庭,至于西方和南疆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相信南疆那十三座京观还是有点震慑力的,更相信刘子志率领的西垒壁大军,守着如此好的地势外加三十万西垒壁强军这还不行那就要自裁谢罪了。

现在看来唯一有点威胁的就是东南方向的燕国,而且燕国曾被大楚生生打进朝廷腹地,兵临都城,这就相当于灭国之仇,放在任何胸怀的人上都会怀恨在心。在江南看来,檀道济这五万兵力应该去东南的贝州守住国门,而不是来这里增援自己。

不知不觉,姜楠又呆坐了两个时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皱紧的眉头忽然一下子松开,自己现在想那么多干嘛?这种战争没有几年的铺垫根本打不起来,到时候自己完全有时间布置。他转头望向太安城,却看见天上气运消退,散入江湖中,他突然如疯癫般大笑,手抓虚空,胡乱飞舞,最后他喷出一口鲜血,发丝飞白,精气神颓然。

“我大楚国运!!!”

到了幽州,檀道济率领的大军似乎不再忙着行军,本来幽州到铁塔城的路程也就两百里,按正常的行军速度三天之内就应该抵达铁塔城,可三天过去了,檀道济大军还在幽州境内,且朝中无人有异议,姜楠在帐中一思索,当即明白了檀道济过来的目的不是援助自己,而是为了掣肘自己,只要自己一露出不臣之心,檀道济大军就会北上,截断自己的后路,并且估计此时自己铁塔城与镇北王葫芦关一定被安插了无数鹰巢谍子,稍有异动,就会有谍报呈上皇帝,自己所谓的亲叔叔的御榻。

大楚元徽十三年立冬,铁塔城位于北地,下起小雪,在这天,北庭来使,与虎啸大将军姜楠密室畅谈一下午,最后还是姜楠亲自送出铁塔城外一百里,事后,北庭三十万大军后撤,一场无形的危机被解决,但远在太安城的皇帝陛下却高兴不起来,自己的臣子跟别国大使亲密,而且这个臣子手中兵权十万,身后越过幽州便是京都,难道自己选派姜楠镇守东方真的错了么?不过最后理性还是告诉他自己应该相信自己这个侄子。

策马奔腾百里,早已出了大楚境内,这不是北庭,而是赵国边境,两辽之地,临近锦州,姜楠一时来了兴致,撤回百名精骑,只带着李当义,在这纷纷大雪下,两人两骑,风雪入锦州。

锦州遭大雪围城,路上行人罕见,姜楠有狐裘暖身,至于李当义则是穿的单薄,硬生生靠着自己一身二品小宗师气机才挡住这刺骨的寒冷。两人进入锦州,径直进了最近的一家酒馆,酒馆内人流拥挤,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座位。

两辽汉子高大是真,以姜楠与李当义在南边高大的身躯到了这儿不过跟一个平常人一般高,两人寻半天,终于搞到两个座位,还是与人拼桌的。冬日寒冷,酒馆藏有烈酒,人自然就多,姜楠没有在乎银子,大方的叫了四坛烧刀子,请同桌的人一起吃。北方人本就豪气,几口酒下肚,跟姜楠二人也就熟络了起来。大大方方的畅谈赵地事,虽然全是江湖事,但姜楠却听得有趣。

最后那大汉说到一少年刀客自南而来,腰配三把刀,迎战三位成名已久的大金刚强手,最后一刀隐隐有雷声传出,方寸之内,震耳欲聋。最后少年三刀大败三强手,借此成名,后来人们才知道他原是赵国边境大家族顾家的长孙,名叫顾剑棠,四处游荡江湖磨炼刀意,最强的一次是与大天象隋斜谷大战虽败,却全身而退。

每每说到激荡处,大汉都会露出一种向往而钦佩的模样,就连附近几桌的辽人都停下事听大汉的侃侃而谈。随着烈酒下肚,随着人流涌动,随着天色落幕,姜楠双眼渐渐模糊,似有似无,远方传来马蹄声,兵甲不下十万,他身后十万将士整装以待,随时准备开战。

在他对面,一个比北地人还要高出一截的汉子大声的笑着,拍了拍他身后两位儒士的肩膀,然后手指着他身后的大楚江湖。

“宜甫,义山,你们嫂子就在这些王八蛋身后的江湖里,你说我去接老婆这个理由怎么样?不会有人讴病我吧。”

身后两位儒士一笑,什么理由?!打仗的理由,接老婆的理由。

然后,那位高大男子身后的十万兵马动了,徐字旗飘扬,这一战,居然是自己大败,大楚国门大开。

到最后,姜楠猛然惊醒,酒馆还是那个酒馆,还是一样气氛浓烈。

而这一次,酒馆大门又一次打开,进来了一个比北地男儿还高出一截的汉子,不过身后只跟着一位儒士,姜楠顿时怔在了原地。男子没有注意到姜楠的目光,随便找了一个无人的座位,叫了一壶烧刀子,自顾自的饮酒。

突然,男子望向西南方大楚方向,朝着对面的儒士问道。

“宜甫,要是你嫂子陷在那座江湖里出不来怎么办呢?”

陈宜甫喝下一小杯酒,神色玩味的看着这位思春少男,却被其忽视调笑的眼光,徐饶继续开口。

“她出不来我就带着自己的兵马杀进去,将我的徐字旗插在那座江湖上。”

汉子去找回自己的妻子,世间在没有比这大的道理了,就算面前有百万千万兵马的道理都没有那一身白衣道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