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殿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者身上,全部人屏息以待,等着事情的最终结果。一时间偌大的殿上一根针落的声音都听得见,明明只是一瞬,却好像几辈子那么长。
“这印记……是真的。”
此言一出,端王爷的手指发抖,无法置信的目光冲着缁衣直射而去。而一边的宗礼更是眼睛瞪得浑圆,无法相信耳朵听到的事实。重华神色不动,瑞琼仿佛云里雾里,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峰回路转到了这个地步。
对了,他说过,等到皇上寿宴之时,事情自有分晓,指的就是这个转机么?但是为什么……他不是宗礼的弟弟、端王爷的儿子吗?为什么反而背叛他们转到阿玛这一边呢?
为什么?
“为什么?!缁衣?!”宗礼一声虎吼,抓住他的衣襟,对这突然发生的事情无法相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特意让那家伙发现的事实不是假的吗?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为什么那封伪造的信会变成真的?”
等到全部吼出口,才迟钝地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暴露了。
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就算掩住嘴巴都来不及了,所有的布局都展露无遗,皇上一挥手,御前侍卫齐上,刀锋闪亮,将他围在中央。轻轻一笑,缁衣眼神中说不出的轻蔑。他们以为喂自己吃下了毒药就可以掉以轻心了吗?难道以为端王府中没有德郡王的奸细了吗?未免也太小看人了吧?
在端王府住的七日,他偷偷溜入重地,偷取了王爷的大印盖上了伪造的信纸,来了个偷天换日。
“你们亲手调教出来的安插在德郡王身边的棋子,其实都只是用来迷惑你们自己眼睛的障碍而已。真正的那个流着端王爷血液的孩子,早就被埋入深沉冰冷的地下,化为了白骨。”
端王爷缓缓抬起头来,直直地望向不远处的重华,微微一笑,“你好……你很好,你确实厉害。其实我也没有败,只是没有遇到这么忠心的人而已。”
重华默然不语,瑞琼却压抑不住胸中的惊喜,挣开四周人的束缚,就要向那边当中站立的缁衣跑去。太好了,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缁衣他并没有陷害阿玛,没有背叛自己,没有……欺骗自己不是吗?
好想不顾一切地抱住他,好好倾诉自己的种种思念、种种痛恨和种种不忍,好想告诉他自己好爱好爱他。
但是重华伸出手臂,阻挡了她前进的脚步。
“阿玛?”不解地望向神色冷然的男人,瑞琼不解地发问。
没有理会她的疑问,而那边放弃抵抗被御前侍卫押下的端王爷,一双充满了嘲讽的眼睛看向静静站立的缁衣,用小小的声音说着附近几个人都可以听到的事实。
“你很好,你果然不是我儿子……不过你也不会就这么逍遥下去。你以为帮德郡王铲除了我这个政敌,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吗?别太高兴了……留下你这个把柄,他绝不会容许的。”
微微一笑,缁衣很清楚自己的斤两有多少,“正因为我知道不管帮哪边都不可能活下去,才没有顺你们的意……”
所以身上当初被下的毒无药可解,至此随着端王爷辉煌仕途的落末,自己的生命也会随之消逝。
“什么?他说……什么?”瑞琼无法置信地望着端王爷,以及自己面无表情的父亲,还有继续向皇上走去的缁衣,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德郡王所用的手法和端王爷一模一样,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而已,两边的成败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此一想,还真是觉得可笑。如果站在这里的正是端王爷庶出的儿子,那么局面又会如何?
不过,事情真的是那么单纯?
“皇上,恕罪臣斗胆一问。”
即将退出大殿的时候,端王爷转过身来,冲着高位者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乾隆微微一笑,点点头容许了他这个无理的请求。端王眼睛一片光芒闪动,似乎千般心思万般心意挣扎,就是不想承认。
“那个要在六十大寿上禅位的话,并不是谣传吧?”
皇上微微而笑,用再轻不过的声音传达着自己的意思:“朕只是自言自语的时候被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听去了,只是人生感慨,自然做不得准,却不料掀起了如此轩然大波,搞得朝廷上下人心惶惶,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啊……”
惨然一笑,怎么可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重华没有作声,端王一边摇头一边苦笑,“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事已至此……”
“皇上。”御前带刀侍卫统领弯身下跪,“禀皇上,包括那些隐藏在艺人之中的,所有的刺客已经肃清,请皇上放心。”
如此一来,最后可以翻身的希望都没有了。
缁衣淡然一笑,清楚地知道搞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完全是皇上的纵容。端王爷和德郡王就算再怎么厉害,终究也不是这个皇者的对手。故意泄露要禅位的谣言出去,就是要看清楚下面人对自己的忠心与否。而中了这个圈套的,除了败寇的端王爷,还有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