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艳红当真掉下两行清泪,衬着标致的脸蛋倒也叫人心软。
“格格啊,您可千万别受云颜那女子的骗啊,定是她要老爷拒绝这门亲事的,又蛊惑不懂世事的小姐,好令自己将来当上谢府的女主子。奴婢人小力薄又命苦,自不是她的对手。可格格不同,何况您又是小姐的姨娘,为了小姐和老爷好,格格一定要除去那个阴毒的女子。”
像是在思索艳红这番话的真实性,颐贞久久未言。
“格格,奴婢看这个女子说得有道理。您想想那个云颜连颐慧格格死时都不肯见其最后一面,还有不少贝子提亲她都回绝了,表面上看是淡泊名利,奴婢看实则是冷血无情,不甘心当人小妾。”
“格格……您要为小女子做主啊,如果要奴婢离开谢府嫁给杀猪的,奴婢情愿一头撞死在谢府的朱门上。”她作势要撞墙,如其预料中一般被眼疾手快的侍女们拖住。
“这位姐姐也真是的,何苦寻死呢?我们家格格向来见不得那些阴险小人得意,自会为你做主。”半真猛向其不知如何是好的主子使眼色,“格格,您快答应了她吧。”
跺跺脚,颐贞狠声道:“姓谢的是个糊涂鬼,他站在云颜那边,我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会没办法?”艳红双膝一屈,跪地,“奴婢方才听格格说云颜和颐祥贝子曾有私情。能否让颐祥贝子出面把云颜过去如何勾引颐祥贝子的丑事告诉老爷呢?这样老爷也就不会再听信于她。”
勾引?颐贞皱皱眉,这些年一直是他哥哥追着云颜跑,但……也许就是受了云颜勾引也不一定。
“好吧,我试试,但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磕谢格格大恩,格格的恩情奴婢来生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磕头如捣蒜,真正是戏子无情妓女无义。
“好了,好了,我要回府了,等事情圆满解决你再磕头报恩也不迟。”原本一肚子怒气的人终于露了今天头一个微笑。
“奴婢恭送格格。”艳红笑得冶艳。
而伴随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是即将降临的阴谋暴风雨!快到立秋了,然谢府的静谧等不及天凉!
退了早朝,各官员依序踏出雄伟的殿门。迎着热昏人的日头,门外候着的家丁们勉强打起精神寻找自己的主子。
“老爷,请上轿。”李青哈腰掀开轿帘,一眼望去挺身站着的都是顶戴花翎。
不热络地与个别同朝官员道别,谢君恩踏出沉稳的步伐。
“谢大人请留步!”尖声细气,又不是女子的嗓音。听出是宫内太监声音的众人皆都一惊,不少官员止步远远地观望。
谢君恩不得不将半个踏进轿内的身子拉出帘外,寻声回头看个究竟。
“谢大人,请留步。奴才是八阿哥身边的。能否借步说话?”唇畔长不出胡子的嘴扭曲着说话,包括说话的声调和语气,就如其以太监身份活着的扭曲人生。
“当然,公公请带路。”就算不情愿,但也要畏于八阿哥的主子权势,谢君恩只得交待家从先回。
绕过了皇宫高耸的城墙,便有两名穿着常服的轿夫抬着一顶软轿等候着。
“谢大人,请上轿。”刺耳得使人倒胃口的嗓音,然谢君恩依旧是无喜无恶的麻木表情,不抗拒地依言上轿。
像是要故意掩藏行踪般,轿夫在城中的闹市街头兜了好几个圈子,最后才在城中最有名的杭州菜馆子停下。
“请,大人,咱家主子正在楼上的包厢里等着您呢。”
入朝为官多年,他不记得自己和任何一个阿哥套过交情,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才能或者什么权势可以让那些皇子们放下身段费心拉拢。抱着满腹未知的疑问和不安的忐忑,他以沉稳的步伐上楼。
“贵客到!”店小二喊声脆亮。
小间的门由内向外打开,是一个长相可人的伶俐丫鬟。
“公公怎么才来啊,主子都等得心急了。”似要替其主人表现出心焦的模样,她嗔言,见一旁的来客便嫣然而笑,“奴婢给大人请安。”
匆匆点首,谢君恩朝被门扉挡住的屋内方向投去一瞥。
“知红,快请谢大人进来。”应该就是屋里等着的八皇子,闻者不由一颤,为对方费尽心机的安排和等待。
帝王的第八子身穿一件立领直身,偏大襟,四开衩的长袍。凡是明眼人一看就知该袍子的织金缎为江宁织造局织造的贡品。织物花型硕大肥亮,具有西域特征,大块面的片金显花,光彩夺目。花头的周边装饰有翻卷的藤蔓,通幅三则,由经向旋转对称的两组蕃莲组成花纹循环。淡黄金与月白的配色,深蓝色的底,华丽中带着淡雅。
谢君恩暗地里叹一声,为八阿哥那过于流露出脸部的浮躁和阴沉,纵使再好的绵织也掩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