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解意君怜
清华寺的剃度观礼云颜只身而去,却意外地被挡在了寺外。
“女施主,本寺已无你欲见之人。谢君恩谢大人要小僧转告女施主,勿念勿记,忘情于心。”
好一个忘情于心,也许他——谢君恩做得到,可她——云颜没办法达到彼岸的境界。悲愤交加,为何自己非要惦记着多见他一面?绝对是悲哀的结局,如此的生离,如此的老死不相往来,而那个他口中的“故友知己”的分量又能有多重?
“先生,为什么要把那些丫鬟长工都赶走呢?”谢盈纳闷的话语将暗暗悲伤和气愤的人拉回现实。
“不是赶走他们,因为咱们府里已养不起他们了,而且这谢府的宅子很快也会被卖掉。盈儿,你怕不怕跟着先生受苦?”
“为什么我们会养不起他们?为什么要把宅子卖了?”
“小姐,这事由老奴来说吧。咱们府里的吃穿用靠的都是老爷在位时的官银,老爷现在不当官了,凭着您娘也就是夫人带来的嫁妆和这些年府里财库的一些积余,我们已养不起大批的仆佣了,而且这宅子太大,养这宅子每年的花费更大。所以老奴和云先生商量把这宅子卖了,然后再买一处僻静之所,侍候小姐长大出阁。”帮着一起整理各式物品的老管家为不谙世事的小主子解释。
“这么说李总管你不会走喽?哑儿怎么办?会把她再卖给别人家吗?”
“老奴这一大把年纪到哪儿都没人要,所以就跟随小姐到死了。哑儿当初是老爷见她可怜买下的,看在她跟着小姐多年的情分上老奴没有卖她,想让她继续跟着小姐,小姐您看如何?”
谢盈大松一口气,如果身边除了云颜之外还能有其他自己信赖的人陪着,心中因见不到父亲,又要搬迁的不安才稍稍有些消除。
“云先生,五贝子颐祥在府外要见您。”哑儿如蚊鸣似的声音叫厅内的三人吃了一惊。自从谢君恩出事以来,颐贝勒府的亲戚尚未一人来此探望,平素里最常来此串门的颐贞格格也匿了踪影。
“五舅?他做什么只见云先生一人?奇怪。”谢盈不满地咕哝。
朝她温柔地笑笑,云颜便转身出府。她正想找颐贝勒府的人好好问问,有关谢君恩此次被下旨剃度闭关思过的内情。
转入秋高气爽的时节,金灿灿的日光下,一身精装打扮的颐祥颇有风姿地迎风站立。见佳人跨出大门,便讨好地上去相迎。
“云颜,你叫我好等。”
笑得几分敷衍,她刻意拉远两人的距离。
“是吗?五贝子何以不进府,盈儿还在里面吵着要见五舅。”
“嘿嘿嘿……”以干笑掩饰心虚,“那个听说要把谢宅卖了,里面想必乱成一团,我就不进去添乱了。”
“那么五贝子此来为何?”
“全为你。”
“为我?何故?”她皱皱眉,为身旁人眼底眉角的轻浮风骚。
“前些日子听说你要嫁谢君恩,现在谢君恩出事了,你们的亲事也就没指望了。云颜,我和你在以前多多少少都有些情分,你的年纪也容不得一而再再而三地等,你要知道虽然我已娶了正室,但以后一定会善待于你。”施恩者一般的口气与态度只换得另一人的冷笑。
“我倒不这么认为,五贝子过分抬爱我了。”
“云颜,你又想拒绝?别傻了,你一个汉人教习的女儿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不成?看看人家艳红吧,她就识趣,陷害了谢君恩投靠于我。就算进不了贝勒府的门,在外头被我金屋藏娇也是好的。”得意非凡的嘴脸,明亮的光影中分明是头披着衣衫的禽兽。
艳红,肯定不是已死的艳红!两张不同气质的明艳脸庞同时闪现过她慌乱的记忆!而陷害谢君恩投靠颐祥又是怎么回事?
“是吗?也许艳红比我聪明。谢君恩真的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听出她话中并无责怪怨恨的意思,颐祥放心地咧嘴龇牙笑道:“当然。他当时一念之仁收留艳红,就是受了那个贼县令的贿赂。然后艳红又偷了谢君恩的手记,叫高手临摹了一封向县令勒索官银的信。又加上我证言他要杀艳红灭口,你说他还有机会翻身吗?要不是皇上怜惜他,照理他该被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