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提前一个小时便赶到了龙岗区的天南茶馆,他穿着一套刚买的新衣服,他定了一间小包间,他坐在包间的椅子上,等待着千城文化传播公司副总经理林莺的到来。
在等待林莺的时候,刘远也没闲着,他拿出手机,搜索了《鬼谷子》,认认真真阅读了一遍,然后搜索了《战国策》里的几篇名作,又认认真真阅读了一遍。等林莺到达之时,就是谈判开启之时,刘远要做好万全准备,保证今晚的谈判万无一失。
终于,时间来到了晚上八点整,小包间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一个柔美的女子声音传了进来:“请问刘远先生到了吗?”
“我已经到了。”刘远说着话,站起身来,走到包间门口,打开房门,刚想说话,却被眼前的女孩给深深震撼了:她年芳二十四岁,她身高一米六五,她身材很苗条,她有着文静之美的容颜,她又有运动之美的气质,她的皮肤也许称不上很白皙,但却有南粤女孩特有的健康肤色。她穿着米黄色的衬衣和水蓝色的西裤,脚上穿着黑色的皮鞋,右肩挎着一个红色的包包,她的打扮很职业女性,她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健壮的女子,想来应该是她的保镖。
刘远默默咽了口口水,礼貌地问道:“你是,林莺美女?”
女孩微微一笑,答道:“是我。”
刘远又默默咽了口口水,礼貌地说道:“请进。”
林莺对身边的司机兼保镖吩咐道:“陈姐,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被称作‘陈姐’的女士点了点头,在门外守候,林莺则款款走进了包间。
刘远关上房门,和林莺一起走到茶桌前,两人面对面而坐,刘远一边给林莺倒茶水,一边问道:“饿了吧,需要点菜吗?”
林莺微笑道:“我晚上吃饭很少,喝点茶,吃些点心就行了,茶就选普洱,点心选蒸饺和肠粉就行了。你喜欢吃什么,就随意点吧。”
“好的,我晚上吃饭也不多。”刘远按照女孩的吩咐点茶点餐,服务员很快送上了一壶普洱茶和两笼蒸饺,随后又送上了两碗肠粉,两个青年男女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谈话。
“真没想到,刘先生竟如此年轻!”林莺赞道:“我还以为,能写出那么有深度、有内涵作品的人,年龄必然在三十岁以上呢!”
“林莺美女过奖了!”刘远也赞道:“我也没想到,林莺美女会是如此美若天仙的女生!”
对于刘远的夸赞,女孩的俏脸微微红晕,说道:“刘先生过奖了!”
“实话实说!”刘远说道:“林莺,还是叫我刘远吧,总觉得叫先生有些别扭”
“好的,刘远。”林莺喝了一口茶水,将话题引入正轨:“刘远,可不可以问一下,你在哪里高就呢?”
“高就不敢当,”刘远实话实说:“我在深圳市平山区体育局工作,是足球发展科的小科员。”
“难怪你对足球如此了解!”刘远的工作确实不怎么样,女孩便舍弃了这个话题,继续说道:“刘远,你在《绿茵史诗》一书中说到-‘华夏应该解散国家足协、解散国家队、解散国家联赛,全方位模仿欧洲,以华夏各省模仿欧洲各国,建立并完善各省足协、各省省队和各省联赛,由东方足联取代国家足协,足联不能过问各省足球发展过程,只能起到督导作用,这就是省联赛和省队体制,如果坚持这一体制二三十年,那么华夏足球将会能够抗衡整个欧洲,甚至能抗衡整个世界。而你作品中的主角林伟华,最后能够带领着南粤省队纵横世界、横扫全球。’对华夏足球的期望值,刘远你是不是过于乐观了?”
“林莺美女,你是不是想说,”刘远微笑着问道:“我认为华夏足球能够抗争整个欧洲、乃至抗衡整个世界,有些过于痴心妄想了?”
“我可没这么说,”美丽的女孩摇摇头,但又说道:“但是呢,你的心确实太大了,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有些痴心妄想吧。”
“地球文明能有今天的成就和辉煌,首要原因,便是人类的‘痴心妄想’。”刘远的文字充满了乐观:“人类痴心妄想能够自由翱翔于蓝天之上,然后才有了飞机的发明;人类痴心妄想能够即时通讯于万里之外,然后才有了手机的发明;人类文明史上曾有成千上万个痴心妄想,其中绝大多数都得到了实现,那些没有实现的,将来也必然会得到实现!所以,痴心妄想,才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原动力!”
“刘远,你这番话,我很拜服!”会谈首回合,林莺便被宋远震慑住了,她越发敬佩刘远的学识和思想,于是她提到了下一个问题:“我想问一问,刘远,你是怎么想到‘省联赛和省队体制的’呢?”
“林莺,德国著名地理学家魏格纳你应该知道他吧,”刘远没有回答林莺的问题,却首先反问道:“你知道魏格纳是怎么想到‘大陆漂移学说’的吗?”
“中学地理学过,”美丽的女孩答道:“魏格纳生病时,躺在病床上看世界地图,他看到非洲西海岸和南美东海岸的轮廓很相似,于是他就想啊,很久之前非洲和南美有可能是连接在一起的,后来发生了分裂并向相反方向漂移,并一直漂移到现在的位置,于是,大陆漂移学说就这么诞生了。”
“我也是在看地图时,想到了‘省联赛和省队体制’,”刘远开始讲聊天引入自己最熟悉的领域:“我们科室有两张地图,一张华夏地图,一张世界地图,没事做时我就看地图,有一天看地图时,我忽然想到:华夏和欧洲是同等规模的地理区域,华夏和欧洲是同等规模的大文化圈,华夏的省份等同于欧洲的大中型国家,既然欧洲各国都可以建立完善的联赛系统和国家队系统,那么华夏各省为何就不能建立完善的联赛系统和省队系统呢?我看地图时还发现,日本和韩国也相当于华夏的一个省,既然日韩能够建立完善的联赛系统和国家队系统,那华夏各省为何就不能建立完善的联赛系统和省队系统呢?众所周知,华夏足球屡战屡败、堕落不堪,人们找原因找了无数个,想对策想了无数个,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找到点子上、想到点子上,华夏足球之所以堕落如斯,跟什么制度、体制、足协、族群、素质、经济、文化、底蕴统统都无关,只跟华夏的次级文化圈太多、人口太多、人才太多有关。也许有人会说,人口多不是好事吗,但这些人都忽略了一个词-过犹不及,别的不说,谁能让辽东省和南粤省在足球战术上达成一致?那是神也做不到的事!更何况我们华夏国不止南粤省和辽东省,还有其他二十三个省!所以呢,发展足球,不是说人口越多就越好,人口适中才是最合理的,而华夏各省的人口、经济、文化和底蕴都有足够实力,都是最适合发展足球的区域,因此,我提出了‘省联赛和省队体制’……”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完刘远的长篇论述,林莺又由衷赞道:“本来我还很纳闷,刘远你如此年轻,竟然能写出《绿茵史诗》那么有深度的书,跟你谈了这么一会儿,我才发现,我的纳闷真是多余的。”
刘远谦虚道:“林莺美女过奖了!”
林莺还有一些疑惑,她又问道:“刘远,你的书写得确实很不错,你的学识也非常有远见,我相信你必然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如今的华夏人啊,哎,我真是没法说,如今绝大多数华夏人,只认结果,不认过程,他们甚至懒得去算‘一加一等于几’,他们只希望你告诉他们结果是‘二’。所以,你对‘省联赛和省队体制’的美好设想,在短期内并不一定能获得社会的广泛认可,就算获得认可,也未必能在短期内改变华夏足球。我们千城出版社,对你的作品《绿茵史诗》的前景,也存在一定的疑惑,毕竟,我们最重视的还是商业利益。对此,刘远你有什么看法?”
刘远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淡定从容地说道:“林莺,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足球是一种宗教信仰’。”
“我当然听过,”林莺表示认同:“也只有足球迷的狂热,才能跟宗教徒的执着相媲美。”
刘远继续高谈阔论:“我现在准备做的事情,就是要给华夏人植入一种‘足球宗教信仰’,这种足球宗教信仰,就是以‘省联赛和省队体制’为核心思想的。林莺你是做文化产业的,想来你对世界宗教史必然不会陌生,你应该知道:任何一种宗教,在其产生的初期,当传教士们向人们谆谆传授宗教思想时,人们都会把传教士们当做是神棍和疯子,并对这传教士们不理不睬、百般嫌弃;当然,信念坚定的传教士们从不会动摇和退缩,他们继续不厌其烦地在人们耳边说东说西、扯南扯北,直说到人们的耳朵都起了膙子,但人们却会渐渐认识到-‘哦,原来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再后来,经过传教士们锲而不舍地传道授业解惑,人们最终接受了传教士们所传播的宗教思想,并且深入其中无法自拔,恨不能将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融入到那宗教思想之中,即便为那宗教思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我所倡导的‘省联赛和省队体制’,也是如此,虽然在初期,它可能不会得到多少人的支持,但我却坚定的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人们必然会深深地迷入其中难以自拔,并且会把它视作‘足坛圣经’一般至高无上的真理,把它视作是拯救华夏足球的唯一良方妙药!”
“你可真不谦虚啊,刘远先生!刘远同志!刘远大师!刘远大神!”林莺微笑着开起了玩笑。
刘远也笑道:“我要是谦虚的话,这书的合同,也许就签不成了。再说,我那是实话实说。”
“哈哈哈哈,你可真逗!”林莺大笑了几声,说道:“我算是彻底服了你了,我发现,再跟你说下去,我很有可能成为你这‘足坛神棍’的信徒啊!”
刘远继续笑道:“那好,我封你为本门派第一大弟子。”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林莺一边说,一边从包包里掏出来一份十几页纸的资料,优雅地递给刘远,认真地说道:“好好看看,没有问题的话,然后就签字吧,这是合同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