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水后方才割断裙摆一则有些气灵芝助着儿子与绛珠来往,二则更是要吓一吓绛珠,让这个小野草自行走得远远的,再别来纠缠她的儿子。只是没想到此举着实伤了灵芝的心,只是覆水难收,灵芝已然说出那样的话来,她也只得如此。遂别转身,对于水溶的呼喊不予理睬。
甲戌在旁哀叹一声道:“我以为我潜心背离仙界那么多年,你们这些上仙们总该明白些人情世故了,不成想还是那么的冷酷无情。罢罢罢,若不是我那天君兄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于我,我真不屑于到这来参加什么宴席,瑛儿,为师的真是不能和他们交往,且随师傅回咱们的逍遥山去吧!”
方才水溶的出现,神瑛只道是自己再无可能,可天后的一番话又给了他极大的鼓舞。水后不待见绛珠妹妹,那他岂不是又有了机会了?遂任凭这甲戌拽了两下,也没有动弹。
甲戌不解因问道:“你这孩子,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神瑛附在甲戌耳边悄悄说道:“您看这水后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我怕绛珠妹妹有危险。”
甲戌不由得在心里又感慨了一番,情债呀情债!我这徒儿恐怕也是深陷“情”字里面了。只是这四海八荒,又有哪个能躲过这个情字呢?又忍不住掐指算了起来,接着会意地点点头,看来我这徒儿也不会是白忙活的,好歹能和绛珠这个丫头挂上些渊源。罢了,那我也权且不回去了,这个天后颐指气使的模样着实讨厌,若是她再出言不逊,我可要教训教训她了。
就这样,众人便都僵在了那里。
少顷,绛珠和缓说道:“水后娘娘,不必发怒。此番诸事都因绛珠一人引起。是贵公子来到慧泉边上玩耍,我才与他偶然相识的。后来火凤跋扈破坏,我和水公子不得已才躲在了地乾洞中,为了救贵公子,我还堪堪扔出了我的护心灵珠,险些坏了修为。相信这一切天后也都算出来了吧?”
这样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态,这样一番有理有据的说辞直把天后问住了,只在心中又把绛珠惊叹了一番。
绛珠一直没有看水溶,她知道后面的话便是她的违心之词了,可是为了水溶日后的前途,为了不再起干戈,她也只能说道:“我救了贵公子,可是贵公子也给了我珍贵的玛瑙葡萄。至此我们就各不相欠,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话一说完,绛珠即刻转身,她不敢看到水溶的神情,她只怕自己会心软。随即拉了灵芝的手道:“师傅,您老初次来到我这慧泉,我这徒儿还没有什么好孝敬的,幸的略微会点儿厨艺,师傅若是不嫌弃,今日晚宴就由弟子给您做可好?”
灵芝仙子抬头看了看日头,心想:看这一天闹腾的。竟然生出这么多的变故来。不过最喜欢的还是认了我这么一个水灵灵解语花般的徒弟,你看不是吗?真是又聪明,又孝顺!遂浅笑道:“真是个乖孩子,我真没有白认得了你。今日刚收你为徒,难得你这孩子这般懂事可人,为师的就把这个跟了我多年的菩提珠子送给你吧。日后也好挂在身上避邪,因为你如今毕竟还是一个灵界的身份,元神又是长在这里的,我自然不能带你离开。故而为师日后离开你身边,你也有个保护自己的法器。”
绛珠双手接过菩提珠,诚恳地道了谢。师徒二人便携手往慧泉而去。
“绛珠妹妹,方才你说的真都是你的真心话吗?你真的这般狠心?”身后传来水溶裂肝裂胆的声音。
“不是,不是,全不是!溶哥哥,你可知方才让我说出那番话来,我需要鼓了多大的勇气吗?话如尖刀伤了你的心,可你又怎么能知道,这乃是一把双刃剑呀!在伤了你之前,早已把我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了!可是我只能如此,我别无选择,我绝不能让我们在重蹈甲戌上仙与玄云魔女的覆辙。别了,溶哥哥!忘了我吧!愿你日后能好好的,这便是对绛珠最大的恩赐了!”绛珠在心中如是的说着这样的话语,可是到底面上没有露出分毫,她一步步地迈着坚定的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只有紧抓住灵芝那颤抖的手泄露了她心中的不平静。只是灵芝仙子也是生性鲁钝,她却没有洞悉出绛珠此时心中翻江倒海般的难过。
“绛珠妹妹,你不要走呀!”水溶又是痛彻心扉地一喊,身形刚要追将过来,却冷不防一把被水后拦住了。
“我的傻溶儿,你不要这么执迷不悟了好不好?这灵界的小野草,原就是那般无心的。你还是快随娘亲回到天庭去吧!这会儿,天君要摆上晚宴了,你父君也该办完事回来了。”天后说出了这番话后,却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刻薄了。那绛珠小妮子的心思她岂能看不出来?须知她也是从情场里过来的。说到底她还是多多少少应该感谢那绛珠才是。怎么说也是她救了儿子,怎么说也是她解了围,断了儿子的念想,她还这般说话,实在的有些不厚道。思来想去,她忽然有些忐忑起来。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有失水准,先是语出伤人,继而与结拜姐妹反目,她是不是应些补偿呢?这么想着便回转过身,可是看着灵芝和绛珠的背影,她又实在拉不下脸来,遂就作罢。
再看水溶,却如中了魔一般,只在口中呆呆地念叨:“绛珠妹妹,你就这样走了么?你就这样舍我而去了么?”
甲戌在旁看着,忍不住笑话道:“呵呵,水后,你且看看是谁缠着谁不放吧?人家绛珠早走得远远的,你这儿子却还念念有词呢!我看日后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儿子要紧,别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骂别人下贱!须知骂人下贱者,自是下贱人!”
甲戌的话毫不客气,可算是解了他刚才在水后这受的气。这番话说的水后也是气鼓鼓的,她有心反唇相讥,但一想今日到底是自己做得过分了些,遂只有冷冷瞪了甲戌一眼,没有言语。
“绛珠妹妹,绛珠妹妹,你真的就这样走了么?”只是水溶还如同中了魔一般,口口声声地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