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与她应该就在那边,有说有笑着吧。她脚步放慢,越过青色的湖面,双眸凝视着那边在翠绿苍松的倒影下,显得十分安闲的日云阁书房。偶尔传出几声欢悦的女子笑声。
一只脚在把玩着一颗小石子,一来一去地滚动着。稍微用力一踢,小石子便朝着湖中掷去。“咚”一声响,便看到湖面涟漪荡荡,一圈又一圈地,重复着,扩散着,直到消失,直到湖面再度平静。然而,紫碧此刻的心情并没有那样的平静,她是那样的烦躁与不安。
她急着,便转身大步离开。她担心,如果自己再在这儿,就怕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事来。
越过莲湖,走向那菱形小门,再拐一个角,那里便是厨房了。
小竹不在这里?未进厨房,脚步踱在院落里,带着几分疑惑神情的紫碧。这里显示着一种何奇的静。只是偶尔间响起一阵碰撞东西的声音传过,吓着了人了!厨房内,偶然的叮当作响的声音传出,与院落里的寂静形成反比。
这时辰并非做膳食的时间。紫碧好奇地从一扇半开的糊纸窗前,往里面瞧去。怔了!竟是他?
他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做饭?不过他堂堂一个太子爷,就有一大推专业的厨师给他做,用得着他下厨?想想也不可能。只是她越看就越觉得里面的人确实是在忙着。
紫碧轻轻地笑了笑。不为别的,只为眼前那人的影子,竟是生疏得连手中的勺子也掉落在地上。端下身子想去捡回来,却急忙之中,他的衣衫却被东西拉扯住了,他稍微用力一扯。“砰”,很大的响音。上面的碗与碟的什么的,全部都朝着他涌来,滑落一地,也碎了满地。
一阵女子笑声从头上传来。开始噌怪的脸色立顿也变得温柔起来,尴尬起来。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起来。
“你怎么来了?”
她没有说话,而是从怀中取出一白丝手帕,轻轻地为他擦拭脸上沾到的白污点。他怔忡,然而笑了,笑得很怡然。
“你在厨房里做什么?”她轻轻地为他抹拭去最后那点污迹,想起刚才他笨拙的动作,还有打破一地的东西。
“我在做面。”他也只有在她面前,永远都是以我来称呼自己,没有用太子的身份。
“做面?做什么面?”她望了厨房一遍,目光落到灶间那还冒着白雾气的瓦器煲具。下一刻那上面的盖子仿佛就要掀起来。她眉头一皱,显示着疑问。
“应该熟了吧?”于是,他连忙过去把盖子一拿,把自个的疑虑在那一刻,解决了一番。谁知,手上一烫,瓦盖顿时也滑落于地,伴随着声音,裂开两三半。
紫碧本来要叫住他的,可他的动作比她的话,明显要快得多。接下来的结果也是她预料之中的。但她还是惊慌了,瞅见对面桌面上一盘水,于是赶紧端了过来。拿起他那微红的手,沾于清水当中。“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看着她为他如此细心与担心。他的心里暖暖的,手上的伤痛算不了什么。只是可怜了他那锅面了。
“可惜了这一锅面。”那团面粉,可是花费了他一个上午的时辰,叮嘱任何人不得进厨房,自己亲自出马。本以为他做得很好,可最终得到的结果,还是大失所望。“这是我第一次下厨?”
紫碧白了他一眼,谁也看得出来他是第一次进厨房,自己都受伤了,却在担心他做的那锅东西。那锅算什么东西?竟然让他如此在意!她有点生气,本来要问。“这是面吗?粘粘的,糊糊的。”不给跟前人说话的机会,她继续说道:“你堂堂一个太子,如果要吃面,就吩咐下人一声。到时什么面也吃得着。”
他知道她误会他了。于是连忙解释:“这些天见到你都是闷闷不乐,而且听到下人们说你很少有食欲。又想起上次在长安街上吃的面,所以就想亲自做一次给你吃。”
她听之,震荡了。他竟是为她?她该是感动,还是生气?感动他为她做的,生气他却是因为伤着了手。她鼻子一酸,好久没有人对她那样好了。如果停留在这个时空不能回去,也许他是个不错的依伴。但是,往后的历史演变不是她所能阻挡,眼前的男子必将离她而去。然而也在此时,她也真正地领悟到,原来之前给莫老夫人治病换得她信赖,墨菊请罪,还有寿王宴席上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名将会在以后犯错的少年,而谋得一丝生存的机会。她不想他有事。
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也许她该幸运,幸运地,桌面上放着一盘水,也幸好她身上戴着金创药,才解了眼下一事。默默在为他擦拭水珠,涂上金创药。她没有出声,然而此刻她有一件事情要做,非常重要。
她从那里取来一只白浮玉碗,谁也没有料到她此时的举动。当眼前的人满意地看着她为他包扎后的精妙杰作,暖暖地回过头时。看到她的行为,却大惊。“你这是?”看着紫碧从锅内倒出那粘粘的白浓物体。
“天道酬勤。我这个不劳而获者,怎能浪费了辛苦劳动者的一番心意呢!”她笑着,端起倒好满满一碗“面团”,向座位上走去。取过一把勺子,便一勺下口。“嗯,这味道不错。像糖浆的牛奶。”
抬起头,发现他直愣愣地盯着她瞧。脸上满是“你真要吃”的不敢罢信的表情,最为全化为一团感激与悸动。这东西怎么会好吃呢?他知道。
“不可!我还要吃呢。如果你想要夺的话,不巧了,我偏是个贪心的人,烦是好吃,入得我口者,必经我口灭之。”她带着笑容,双手紧紧地抱住碗,仿佛里面的就是美味美肴,而她就是那位独占者,容不得其他人跟她抢东西。也在下一刻,她把整个碗端起来,放到嘴边,就那样把里面的美味佳肴,全进了她的口中,腹部。
“太子殿下!”门外一道声音传进来,打破这里的氛围。哥舒林出现在那里,看到她,愣了半会,然后走到太子瑛跟前,在他耳边细诉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