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孟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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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好辩之辩 解诗之解(3)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平盛世和仁义之道再次衰微,荒谬的学说、残暴的行为重又抬头兴起,臣杀其君者,有之;子杀其父者,有之。孔子对此深为忧虑,著作了《春秋》这部伟大的史书。著作历史,褒善贬恶,本来是天子的职权,孔子却不得已而为之,所以他说:“了解我的,怕就在于《春秋》这部著作吧!责骂我的,也怕就在于《春秋》这部著作吧!”

自此以后,圣王不再出世,诸侯肆无忌惮,读书人乱发议论,杨朱、墨翟的学说充斥天下,蛊惑人心,直发展到天下的主张不属于杨朱,便属于墨翟。杨朱是唯我主义者,“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主张个人第一,以我为中心,这就否定了对君上的尽忠。墨翟则与杨朱相反,他主张兼爱,天下不分远近亲疏,一视同仁,这就否定了对父母的尽孝。目无君上,目无父母,无异于禽兽也。公明仪说:“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殍。”这是当今社会的真实写照,此乃当权执政者率禽兽而食人也。杨朱、墨翟的学说不消灭,孔子的学说便无法兴起,无法发扬光大。荒谬的学说欺骗了百姓,阻塞了仁义之路,人与人之间则必强凌弱,暴凌寡,弱肉强食,相互残杀,这实际上就是率禽兽而食人。我因此而深为忧虑,挺身而出,捍卫古圣先贤之道,反对杨朱、墨翟之说,驳斥错误的言论,使发表荒谬言论者不得抬头。荒谬的学说既已产生,则必危害社会,危害政治。即使圣人再度兴起,也会同意我的这一见解。

从前大禹制服了洪水,天下方得太平;周公兼并了夷狄,赶跑了猛兽,百姓才得安宁;孔子著作了《春秋》,乱臣贼子方有所畏惧。《诗经》上说过:“攻击戎狄,痛惩荆舒,就没有人敢抗拒我。”像杨朱、墨翟这样目无君上、目无父母的人,正是周公所要惩罚的。

最后孟子总结似的说:“我也欲正人心,息邪说,反偏激之行,斥荒唐之言,以继大禹、周公、孔子三圣之事业,岂善辩哉?我不能不辩呀。能以言反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听了夫子这番“善辩”之辩,公都子很感惭愧,大有无地自容之感。自己追随夫子数十年,但却并不了解夫子,至少是了解得不深,仿佛云雾中观庐山,隐隐约约,蒙蒙眬眬。今天夫子的一席话,犹似一阵狂风,吹散了云雾,公都子方识得庐山真面目。原来夫子的一生,时时处处以古圣先贤为光辉榜样,他考虑问题总是以天下国家、以百姓民众为出发点和着眼点。只有以天下为己任的人,方会这样一生无私无畏。

在孟子看来,孔子所删编的《诗》与《书》,并非尽善尽美,尚有许多缺憾与不足,需要进一步加工编修,以述仲尼之意。当然,摆在他面前的主要任务是著作《孟子》一书。他要抓紧有生之年,组织带领弟子们完成这三部著作的修改与写作。为了既抓紧时间,力争在自己离世之前完稿,又能保证质量,不至于粗制滥造,贻误后人,孟子根据弟子们的特长作了科学的搭配与分工,三部书同时进行,他自己则负责策划、指导与答疑。

为了集中精力和时间著书立说,孟子极力排除干扰。尽管如此,他毕竟无法生活到真空里,仍有许多人找上门来询问请教,他们来自诸侯各国,不消说以邹、鲁为多,更以当地乡亲为多。大家将孟子视为一所规模巨大、藏书丰富的图书馆,遇到了难题都跑到这里来翻阅查找自己所需要的资料,寻找自己问题的答案。孟子著书再忙,再累,总不忍心将这些满怀希望和冀盼的来客拒之门外,特别是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齐国有一位读书人,跑来向孟子请教儒学上的问题,孟子给予满意的答复。交谈中涉及孟子在齐为卿,后来竟辞去十万钟俸禄不受,毅然回国。齐人表示对此不能理解,难道儒家就不爱富贵与权势吗?此人并告诉说,自孟子离去以后,齐宣王整日耳断头低,闷闷不乐,他后悔自己未到昼邑去挽留孟子,失去了一个天下难得的贤臣。听了齐人的这番议论和介绍,孟子泰然自若地说:“古之贤君乐于善言善行,因而忘记自己的富贵与权势;古之贤士何尝不是如此呢?愿行自己的路,忘记了他人的富贵与权势,因而王公不对其恭敬尽礼,便不能多次与之相见。相见的次数尚且不能多,更何况是要他作臣下呢?”

鲁国有一贵族,府上家丁奴仆甚多。他自问待下人不薄,衣食均优于其他豪门,但下人们却消极怠工,破坏器具,甚至逃跑。这位贵族不解其故,专程赶来向孟子讨教。孟子说:“对于人,养而不爱等于养猪,爱而不敬等于豢养狗马。你待下人不能恭敬挚爱,他们自然要与你离心离德。”

原来如此,鲁人恍然大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