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这是两柄大斧。”
“王儿,这不叫大斧,它是王钺!这两件大钺来历久远,是夏朝传世至宝。它与斧不同形且用途有异,斧乃一般工具,而钺却是王权、军权的象征。它可是我们祖上世代留传的传家至宝呀。”
“那我们与夏朝周室之间又有何关联?”
“周之始祖后稷,本为夏族,和吾族一样,系夏族之分支,彼属西夏,与越族同宗,越即夏族之南系。而今周室赢弱,列国纷争,匡扶周室,平定天下,越义不容辞,昔大禹治平天下洪水,万世颂扬,
孤曾立志效先祖振兴华夏,救民于水火,使百姓免战争之苦,然孤垂垂老矣,这千钧重任就得由王儿你承担了。”
勾践至此方明白父亲对自己悉心教养的一番良苦用心。然而,越只小小夷俗,远离中原,况强吴挡路,越国每每处在挨打的地位,国政又落在石买之手,自己独木难支,纵有报效周天子之雄心,然迫于情势,一筹莫展,此时的他况若困兽在笼,唯有来往踱步,良久默无一言。
允常早已洞悉勾践之心,拄杖上前道:
“你在外些许年月,当知今天下之局势若何?”
勾践停步应答道:
“儿在外十年,周游列国,虽不能夸口说对局势了如指掌,然对当今政情有所了解。”
允常道:
“很好!孤来问你,为父今日已将祖上渊源悉数向你道明,你可在禹王面前表明心迹,愿做一个效大禹民本为先、辅圣君同乐天下的一代君主嘛。”
勾践“嗵”地跪在地砖上,对着大禹石像朗声言道:
“某勾践,先禹之苗裔,今在先祖面前盟誓,决心振兴华夏,虽肝脑涂地,绝不食言;为匡扶周室,任含粪土绝不辞,纵遭万戮终不悔,愿先祖佑我!”
允常颤巍巍地跪下祝告道:“人生祸莫大于屈志,行莫大于辱先,今越族将改变昔日屈辱地位,重振祖先赫赫之雄风,求大禹世祖佑我!”
祝毕,允常解下腰间佩的“越王”宝剑,沉重交给勾践说:
“这柄‘越王’剑乃镇国之宝,是你师傅临走时替我锻铸,父王老了,已用不上他,你是越国王储,宝剑不可须臾离身。”
“多谢父王!”勾践接过,拔剑细观,只见此剑鸟篆错金,金光划然,极为美观。剑格正面左右各铭“越王剑”三字,宝剑制作精良,铬利无比。
“践儿,有了宝剑还不够,尚须有左右手相帮。成大事者,不能缺少贤臣良将辅佐,今晚孤要召见几个人,他们来自楚国,楚人虽没有中原人高大,却十分聪睿,尤善筹谋擘划,他们可是旷世奇才啊……”
越王允常对儿子勾践谆谆善诱,此刻他要召见的自然是楚国使者——公主季菀一行三人。
“启禀大王,楚公主驾到!”
“快快有请!”
听得越王允常一声有请,楚国公主季菀偕文种、范蠡款款入招贤馆内,越王父子下座迎候,双方见过礼,勾践细观之,见那季菀果然不愧是大国公主,虽然处于国难当头,仓皇出逃的境地,却不失风范,依然是端庄娴雅,仪态万方。那文种、范蠡虽说是书生打扮,前者临危不惧,举止娴雅,后者沉笃稳健,处惊不乱,勾践暗暗称道。而楚国君臣一见勾践也暗暗称奇,这突然冒出来的太子虽是一身玄装,却是英气逼人,尤其是一双鹰目深不可测,有着一种慑人的威力。
“某勾践,陪忝太子之位,在外经年,刚回国便能见到楚邦友人,不胜荣幸!”
“王儿听说楚国来了王室中人,十分高兴,急着要见你们,你们年轻人不要拘泥,大家一起坐。”允常热情邀请楚君臣入座。
楚公主谢座,道:“楚室不幸,遭到吴军洗劫,赖越王仁慈,允我等天涯亡命人在此苟延日久。今太子又待客有礼,将我等奉为座上之宾,季菀好生感激……”
越王允常忙制止了楚公主季菀的话头,喟叹道:
“公主不必客气,楚越间因夹着吴国,虽说以往交往不多,却不时同受强吴侵袭。然越乃蛮夷小国,不能与荆楚大国并列,蛮荒之地,见识浅陋,对天下局势知之甚少,愿公主和二位先生毋吝赐教。”
季菀是位聪明颖悟的女子,她长于宫闱,不仅知书达礼,还酷爱琴棋书画,由于自幼受母后孟赢的宠爱,在大楚宫中早早就阅读了大量的简牍、奏章和书籍,所以她年刚及笄就博古通今,且出口成章,擅长作诗,故有“女先生”之称。此次她来到越地,自知要想说动越王出兵救楚,不能像普通女子一样忸怩作态,不然,在别人眼中,她只不过是一个丧魂落魄、哭哭啼啼的庸俗之辈,那么,在越国父子眼中,楚国不过尔尔,想到自己是楚王室的公主,肩头使命不轻,虽一介女流,却是被困在楚宫内母亲王太后和出逃兄长楚昭王的使节。想到这里,季菀轻嗽一声,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