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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关外马匪

年关将至,漫雪封地,浮雪被凛冽的寒风吹得翩翩起舞。赵天赤着膀子站在院子里,抓着一把把的积雪往身上搓,虽然身子冻得通红,但自入冬以来,赵天每天都在坚持用冷水洗澡。

太阳虽然有那么一点儿暖光,吴志在一边看着还是浑身直打哆嗦,“这鬼天气,用冷水洗澡居然不感冒,真是邪门了!”赵天轻轻一笑,当世人怎晓得用冷水洗澡的奥妙,在后世冬泳的人多的是。其实冬泳一般人都可以,但是得要从天气一冷就得开始天天坚持,这样即使到了数九寒天身子也禁得住!恰巧赵天在后世北漂的时候就坚持过一段时间冬泳,只是后来由于一些原因间断了而已。但穿越到了这个冷兵器的年代,赵天晓得要是没有个好身手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但到了自己这个年龄再学武肯定是晚了,因为筋骨都已成型,所以赵天便想到了另一个途径,利用洗冷水澡强身健体,平时在和吴志学个三拳两脚的三脚猫功夫,最起码也要在一般人面前混个基本自保,这半年来赵天没少下苦功夫,自信一般的壮汉能撂倒三两个,但真要遇上练家子那就危险了,所以赵天只要出门总是在左臂内袖里暗藏一把短短的匕首,用牛皮套捆在胳膊上以作防身。

吴志站在一旁,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在赵天身上见到的奇事怪事也多了,不过心里却是早已对赵天佩服已久。

下午时分,阳光渐媚,照在雪白的大地上,一闪一闪的,很是耀眼。赵天、吴志和蒋青三人踏着积雪来到破城街采购年货,因遇到客户聊天以致时间过晚,冬天的太阳落山的早,遂三人决定在小镇上找家馆子喝上几杯,等暖上身子再走不迟。只是片刻功夫,天便完全黑了下来,还没等三人用完晚餐,便突然听见一阵急促且混乱的马蹄声打北边过来,随即就听见惊叫声以及一些破门声。

蒋道人脸色大变:“是马匪,关外马匪!”

蓟州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很是特殊,在京城东面山海关西面,濒临长城防线,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长城以南全是汉民,而仅隔长城,北边的宽城、平泉等又都历来是少数民族之地,虽说现在是鞑子民族的天下,但鞑子民族兴起于漠北草原,而夹在草原和长城之间的又有很多少数民族,像契丹人、满族人等也都是一些不小的部落,也建立过自己的王国,甚至也南下过把偌大的汉族大帝国打的满地找牙,鞑子朝廷将这些关外少数民族统称为色目人,因为收复这些少数民族较早,甚至有一些民族都是自己主动投附过来的,所以在有民族等级统治的鞑子朝廷里,将色目人定性为仅次于鞑子民族的第二等级,他们要比汉人地位高。

剃半拉儿光头拖着大辫子的那个虏族远在辽东,所以一般进关的马匪多为在宽城平泉一代的契丹人,他们在长城边上离汉人较近,多年来早就和中原文化进行交融,种田、纺纱等等,生活基本和汉人相似,但本质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他们马背上的功夫虽不如鞑子,但毕竟也都是以游牧为主的民族,个个也算骁勇,身子也高大,最起码对付汉人是绰绰有余。

这年头,马匪强盗非常得多,占山为王的比比皆是,甚至连平民百姓都都结寨而住以图自保,而鞑子官兵又只会敲诈黎民百姓,乱世也乱的是汉人,鞑子民族高高在上就行,对土匪之流了了甚至不闻不问。鞑子就是从长城关口打进来的,所以现在的长城关口对于鞑子朝廷来说根本就没有了军事作用,以致于基本都荒废。蓟州这个地方常常遭受土匪的侵扰和洗劫,多为关外的契丹马匪,他们一般时人数不多,只有一两百骑而已,虽然大些的汉人村庄也有上百护院和壮丁,但马匪们多在傍晚时分而来,抢了就走,奈何他们的马太快,又来的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所以屡屡让他们得手。因为关外马匪也是分好多绺子的,各个山寨又互不统属,而腐败的鞑子官府只要暗中也得到孝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后汉人拿他们也无着,所以也只能加强防护,多建寨垒之类。索性马匪们只是以抢劫为主,人命伤的倒不是太多,谁赶上了算谁倒霉呗。近年来,马匪入侵关内的次数明显多了,他们尝到了甜头,各寨争先恐后的组织马队进击关内,洗劫村庄,而且越来越把目标定在了大户人家,又有鞑子官府的纵拥,所以关外马匪们一时猖獗,甚至都有汉人在内部勾结踩点。

此次马匪洗劫破城街,也不知来了多少人,赵天、吴志和蒋道人三人从酒馆后门逃出,躲在逃难的人群里,一起向北跑,在逃命时,人们往往忽略一点,那就是带上金银细软,甚至连命都不顾的情况下,却非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统统带上,大包小包的,很是拖累速度,好在就在北面不远,就是赵家大庄主赵晋龙的大宅,占地数百亩,院墙高大,且又有上百庄丁守护,以往逃难的时候,大家就全都是躲进赵家大宅的,因为那是离破城街距离最近最安全的地方,这也是赵家两位庄主为啥在破城街里声望最大的原因之一。

一边逃难,蒋道人一边纳闷儿,“奇怪了,以往马匪都会一边追一边抢,且在这条道上会拼命的截着逃难人群,而这次为何没动静啊,难道他们的人手不够!”赵天听后一皱眉,“马匪结队进关洗劫,不要寄望于他们人手不多,我看这事非常的蹊跷,一会我们到大宅门口时先别进去,顺墙根绕到东面到北河坝去避一避再说,那里比较荒芜,安全性较大!”蒋道人和吴志略一思索,点头应道:“行!”

此刻的赵家大宅早已是戒备森严,火把通明,一队队持械的庄丁护院来回检查人群,角楼以及一些墙头要点也爬满了弓箭手。不管怎么说,再能收留逃难人群一事上,赵天对赵晋龙的看法还是值得一赞的,不论他的实力如何强势欺人,以及化城分村之事上他有怎样的猫腻心思,总之他能给受惊的人们提供一时的庇护之所而不是将他们拒之门外,就说明这个人的本质还不算坏。借着点点的星光,赵天三人顺着墙根一直绕到大北面,直到了滦河边上才停下脚步。

此时的滦河虽然已经全面结冰,但由于这一代离破城街较近,早在前朝时便沿着滦河南岸修了一条高高的河坝,以备夏季的洪水泛滥,这条河坝一直由大黑汀的山脚下向东修到河南寨村西的浅沙滩,人们习惯叫做它北河坝。但由于冬季水位非常的低切河面又非常的宽,根本就不适合马队过河,冰面离堤坝至少有丈许高,有的地点步行还可以爬上爬下,但成队的马队要是不提前在冰面填土堆斜坡,根本就不可能通过。

一路的奔跑,直到看到冰封的滦河,赵天的心思才沉静下来,城西寨的安危,不用赵天去担心,因为马匪不可能放下富有的破城街而去洗劫穷山寨,那样的话还不如掏空沿街两面的店铺呢,而这次看情况马匪连店铺都没有看在眼里,难道他们要洗劫大户?这个念头一上来,赵天马上惊道:“不好,躲在赵家大宅里的避难百姓可能要遭殃!”蒋道人问道:“怎讲?”赵天向蒋道人和吴志分析,马匪进关侵袭破城街,无非两条路,一是经西面的长城关口铁门关进来,再经洒河桥向南由蓟州镇过来,另一条是长城东面的青山关进来,这两条路是最近最实惠的,马匪下午出动,傍晚时分到达破城街开始洗劫,一般敢午夜以前就开始回撤,用不了天亮,马匪就可以回到他们关外的山寨,关外的契丹马匪多栖居在宽城和平泉一代,无疑只会选择这两条路的,但从西面过来要经过鞑子官兵重点把手的洒河桥和蓟州镇,即使鞑子守将再怎么和马匪有勾结,也断然不可能让他们光明正大的从驻兵阵地眼皮子底下溜过去的,毕竟腐败的官员明面上面还有一个腐败的朝廷,这种事情只有暗中才行,只要让人抓不到把柄,就不怕朝廷中汉人高官的弹劾,大不了互相扯皮就是。想必马匪也必知道这粗浅的道理,尤其是回撤之路,抢的大包小包的也断然不敢由西线而过。而东线就没有那么避讳,一路荒山僻岭,少有村庄,只是无法过滦河南下而已,因为毕竟这一带的滦河只有上游洒河桥一座桥而已,这也是滦河北面比滦河南面受马匪洗劫的次数多的多的原因。而这次马匪南下,马队不可能经过有北河坝地段的滦河冰封面,所以就要经过河南寨沙滩。蒋道人马上就想到,“东面的河南寨沙滩渡口,以及斜对着的北岸龙王庙有简易码头,这是附近唯一的两个码头,非结冰时,老百姓们便靠这对儿渡口来往南北两岸,河南寨沙滩位于河南寨大西面,就在北河坝毗邻以东,北河坝对面就是龙王庙。这两点滦河岸是没有河坝的,马队可以直接穿插而过。河南寨那块沙滩在赵庄主和河南寨的李庄主的田地之间,听说争得很厉害,但是那块沙滩还是在李庄主的实际控制之下,在滦河非结冰期时,沙滩上长期有些渔民常驻,这些渔民都是河南寨的村民,上冻时渔民们就又都搬回寨子中,由于夏季打渔业的繁荣,李庄主也进行过简单有效的经营,在沙滩边上建了一个渡口,其实这大片沙滩是无主之地,在赵、李两庄主之争中,李庄主抢先的进行了建设和有效的控制,占据了优势,而赵庄主现在只能是口头争议和谴责,对争夺那片沙滩并没有多少主动权,就好比后世的钓鱼岛主权之争,李庄主就好比是鬼子国占据着优势一样。

这么多的马匪进关过河南下,必然在渡口提前有所准备,连吴志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河南寨李庄主和马匪必有勾结,而且对岸的龙王庙也逃不脱干系,只是这社会都是各顾各,又没有真正证据和把柄,根本就不能把人家怎样,人家也不可能留下把柄给你,只要说是也被洗劫了之类的话,你就拿人家没招。况且就算人家承认了,自己也没有那个必要替人出头,也没有那个实力。官府根本就不会管这些汉人琐事,还是那句话,社会世道再怎么乱,也是乱汉人的,只要还向鞑子朝廷交银子交买命税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