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小飞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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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树大招风

看着规划的事业蒸蒸日上,飞哥心里头说不出的舒坦,可惜乐极生悲。

这天张飞正在聚福祥悠闲,北丐火急火燎跑来报信,而且是鼻青脸肿,衣服破烂,一看北丐如此德性,飞哥心便咯噔一下,不用问也知出事了。

一盘问果然不假,药材市场遇见了麻烦,昨天药材市场工地被几十个地痞无赖给堵上了,这些小子一个个歪戴帽子斜瞪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块好饼。

这群地痞一出现,马上有伙计飞报许士康,许公子在河涧六君子中,算是开明的,也会来事儿,知道是碰上惹事的,赶到现场对这些畜生和颜悦色、笑脸相迎,努力息事宁人。

可是人家根本就不买账,这帮痞子领头的叫做王赖子,是府城有名的混混,这次打着药场侵占他们祖坟的旗号,前来看地讹人。

许士康明知道王赖子信口胡扯,这河滩地是经同知杨士琦杨大人出面张罗的,在官府备过案的,哪有什么坟地?再说谁家会傻到把祖坟设在这河边荒滩,除非想断子绝孙。

心里清楚归清楚,但面上还不能带出来,许士康好话说了一箩筐,把同知老爷的名号也抬了出来,还让张北丐给闹事的人一人发了一吊钱。

许士康来软的,耐心的跟他们泡功夫,王赖子等找不找借口,闹也闹不出花样,一帮人磨蹭了一会,一咬耳朵,向许士康下了狠话,说要一天之内包赔其纹银十万两,一手交钱一手息事,少一个子也不行,否则药场莫想动一砖一瓦。

许士康和张北丐一合计,感觉此事蹊跷,好模好样的,府城的地痞怎么会跑来河滩捣乱。

按说有杨同知的名号,一般人怎么敢来招惹?既然人家有恃无恐,想必背后有比较硬的靠山。

地痞们前脚一走,张北丐后脚便发动人手扫听,一番探听才将事情原委摸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这王赖子真抱有粗腿,他的靠山便是府城东关的冯太岁,冯太岁本名冯大保,是怀府头号恶霸,在怀府一带横行多年,以至于人们早忘记了他的本名,独占了太岁的名头。

这冯太岁没什么了不起,但是他儿子冯二狗是河内县的巡检,掌管府城及周边一带治安,大权在握,独占肥差,家里富的流油。

仅仅一个巡检即便再有势力,也不敢名目张胆的跟知府同知过不去。

这冯太岁之所以如此嚣张,主要是因为他有一个远房亲戚,据说是他的娘舅的什么亲戚,虽然关系远但巴结上便能关系近,而冯家就关于巴结,那亲戚世代有人做官,据说冯家祖上在怀府的差事,就是走的这门亲戚的门子。

冯家父子的巡检肥差,也是通过这门亲戚得来的,现在这门亲戚已高升河南右布政使,有此硬的后台既便是知府大人也要给几分面子,所以冯家父子才如此跋扈。

了解到这些情况,许士康不敢耽搁,立刻找苏延庆商议对策,苏延庆当即面见同知杨士琦通报消息,商议的结果是以和为贵,做生意讲究的便是和气生财,于是当晚苏延庆便让人拿着贴子给冯家送过去一千两银子。

六君子满以为这事可以揭过去了,哪知这冯太岁胃口不小,天刚亮王赖子便又纠集了百十号人,再次将药材市场封了,这次闹的比昨天还凶,大门都被推坏了。

不巧的是,王赖子闹事之时,张北丐刚好在工地守堆儿,小伙子哪里受得了这口气,立马和几个伙计上前阻止王赖子等人破坏。

年青人火气壮,三说两说双方便说翻了,推推攘攘很快演变成拳脚相加。

王赖子这群地痞手非常黑,又是有备而来,而张北丐他们手善,又有所顾忌,所以吃了大亏,个个被揍了个五眼青,衣服也被扯破了。

等许士康闻讯赶到,检阅司的官人也来。那还用说,当然是来拉偏架的,巡检的兵丁们不分青红皂白便开始锁人,荮场干活的伙计老实被抓了几十个,只有张北丐反应快,抽冷子躲了起来,王赖子纠集的地痞在巡阅兵丁的有意放水之下只被抓了四、五个,以便用来反咬一口,倒打一耙。

许士康到场局势已经崩坏,这文化人受了难为,赔礼、塞钱使尽了浑身解数,只奈这巡阅油盐不进,许士康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到巡阅司衙门交涉,同时暗中派北丐回城聚福祥客栈报信。

北丐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没放过一个细节。

张飞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摸摸下巴,很快吧嗒出了滋味。

这事情明摆着,冯家父子看着药场声势大眼红,自己不便出面,于是派出王赖子这个爪牙,自己躲在幕后指挥,打算敲竹杠。

这种事古今一理,一点都不稀奇。

张飞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只是府城的水很深,他们一伙又初来乍道,如何把握这个度着实让人犯难。

见张飞没有暴跳如雷,反而出奇的平静,北丐也给镇住了,他本来心中惴惴不安,以为自己捅了这么大一个捅子,止不定要被批成什么样儿,结果张飞一句责备的话也没说,只是一个人坐在哪里发呆,这让他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没什么可惊慌的,你立刻回去,将药厂的事先停了,所有伙计补发一个月工钱回家待命,令外多买些东西,到被抓的伙计家中走一趟,被抓的伙计不能亏待,一人补两个月工钱,让其家里人不要担心,衙门的事自由药厂出面解决,王赖子的事等许大哥回来再说”,张飞不敢妄动,决定看看形势再说。

“别忘了,去怀仁堂处理一下伤口,换身衣服”,张飞补充道。

北丐感激的看了张飞一眼,答应一声,便带人去处理善后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直等到傍晚,苏延庆和许士康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聚福祥客栈,来不及休息便来找张飞碰头。

张飞立刻叫来胡应雄、肖天韧、阮金毅,碰头商量此事。

“衙门方面基本谈妥了,每人交保十两纹银,明天便可放人”许士康先介绍了与衙门的交涉情况。

“一人十两银子?这不是打劫吗!这帮****的!”,胡应雄一听自已方吃亏被打,还要再赔进去几百两银子,立刻破口大骂。

“药场的事,怎么样了?冯二狗什么态度?”肖天韧见伙计无恙,便询问起药场的事。

“唉,冯家父子一对不是东西,今天我们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从中斡旋,嘴都快磨破了,大冯、小冯装的跟没事人一样,根本不提这茬,跟我们打起马虎眼儿,实则是死咬着不丢,药场的事没有一点进展”,苏延庆一脸的郁闷,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

“他们想要怎样?有什么底线?”,虽然不出所料,张飞依然很平静,不紧不慢问道。

“每年一万两银子,或是五成股份,这是中间人估摸出的,准不准都不好说”,许士康咬点牙给大家交了底。

“什么?咱们一年能赚多少钱?他姓冯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吞了一大半,还叫我们活不让了?干脆和姓冯的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胡应雄是个正直汉子,当场气的青筋暴起,牙齿咬的咯嘣响,就想找冯家父子拼命。

“胡大哥莫急,他漫天要价,我们就地还钱,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真到撕破脸,我们自然也不怕他”,苏延庆忙出言劝解。

“咱们的底线是什么?飞兄弟还是拿一下主意为好”,肖天韧征询张飞的意见。

“万事开头难,开局如何,一定程度决定集团未来发展的格局,府城的水很深,关系错综复杂,诸多势力窥视我们,等机会下手,今后出门在外做生意也是如此,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要面临各种明里的、暗里的势力压榨,所以此事必须考虑周全,开好头”,张飞深知这年月经商不易,无钱无势寸步难行。

“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不惹事但不能怕事,此事必须坚持原则,不能妥协的坚决不妥协,巡阅大人有背景不好惹,但是其他看笑话的人未必就没有背景,就好招惹,今天来一个冯二狗,明天就可能再来三狗、四狗,阿猫阿狗多了,都想扑到咱们身上咬一口,哪咱们怎么做生意?只能关门了事”,张飞不得不退一步,想两步,考虑长远。

“如果冯家父子,求上门来,以礼相待,咱们让他入股,甚至每年送上万儿八千两银子也未尝不可,但是他来横的,拿了咱们一千多两银子还不依不饶,这就是喂不熟的狗,所以我们也不能给他好脸色”,张飞对此事定了调。

“我想,咱们的策略是外松内紧、明退暗进。首先要处理好善后,明天药场伙计们保出来后,全部安顿回家,药场施工全部停止,伙计们工钱一个子也不能少。对冯家放出风就说我们愿意一月给巡阅几两银子的孝敬,不然宁愿关门不干。不管他们有什么反应,你们都不要插手”,张飞说话心平气和,但是双目中却是寒光一闪。

“同意,就得这么干,咱不能受这鸟气,明斗不行就暗斗”,胡应雄第一个表态赞成。

“我也赞成,只是我们初来乍道,不能把人都得罪死了,能不撕破脸最好”,苏延庆不希望事情闹的太大。

肖天韧、阮金毅、许士康也同意此事不能妥协,这个口子不能乱开,必须据以力争。

送走众人,张飞连夜将张泰顺给唤了过来。

“交待你一件要事,你去打听一下,来药场捣蛋的那些渣子的情况,越详细越好,我有用”,张飞一脸的神秘。

“老叔你就瞧好吧,你大侄子没别的出息,在市井混了二十多年,各行各色的人都打过交道,打探个消息还不是手到擒来,此事包在我身上”,突然受器重,张泰顺有点小得意,对打探消息的事大包大揽、满口应承。

“先别骄傲,这事要办杂了,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张飞也端起了长辈的架势。

“小侄如果连这事都办不好,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何敢烦劳老叔动手?”,顺子滑的很,可不想搭条腿出去。

“不要耍贫嘴,先给你三百两银票再给你三天时间,此事务必办成,不得有误”,张飞直接把三张银票拍桌子上了。

“得令!”,张泰顺一脸的激动,拿起活动经费转身离去。

不提张泰顺暗中调查,讹诈事件经过一晚上的酝酿发酵,不但没有消停,反而愈演愈烈。

按照安排,聚福祥指挥部对此事件,采取忍让、冷处理的办法应对。

第二天,许士康交保还算顺利,冯二狗没有太刁难,一手交钱一手放人,几十个伙计很快被检阅衙门放了出来,看他们的状态还算不错,看来在牢里没怎么遭罪。

按照以退为进计划,张北丐迅速给释放的伙计们发了两个月工钱,有伤的找苗神医诊治,没伤的直接回家休养,药场关门上锁,全部伙计集体放长假。

这可是个大手笔,虽然搭进去不少钱,但是神农药场招的上百名伙计,因为这事对新东家那是死心踏地铁了心,现在如果让他们拼命,大半的人也会二话不说往上冲。

请想药场被冯太岁讹诈十万两白银处境困难,但是东家却始终没有忘记他们这些苦哈哈,工钱不拖欠不说,每人还多支了一个月的工钱。不幸被抓走的伙计更幸运,东家给家里送去慰问品,给衙门交了保金,还支了两个月的工钱,有病的还免费医治,这样的活菩萨打着灯笼也难找,谁不想跟着这东家干。

经此一闹张飞集团一方,放长假的放长假,关门的关门,一时间偃旗息鼓、一蹶不振。

此消彼长,王赖子一方大获全胜,很快嚣张起来,已经开始运筹乘胜追击。

沁河滩药场,已经关门,而且荒芜人烟,再去闹腾也不会有人理睬,所以王赖子很快将斗争的矛头转向府城的战场。

怀仁堂和聚福祥是张飞一伙的两个据点,王赖子自然清楚,于是两帮混混地痞很快出现在怀仁堂和聚福祥门口,拉横幅、抬棺材,堵门闹事,根本无人敢管。

这帮人就是无理取闹,寻衅滋事,一次苏延庆一不小心被堵在聚福祥门口,一番拉拉扯扯,推推搡搡,被折腾的狼狈不堪、斯文扫地,气的在床上躺了三天。

经过此事,指挥部直接关门、放假,怀仁堂和聚福祥的留守人员更是门不敢出、头不敢伸,彻底当起了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