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他都是与胤禎一道来的,今儿只得他一人。保定身上给雨水淋个透湿,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凉飕飕的,保定哆嗦着从食盒里拿出些好吃的,对翠翘说:“奴才给主子送些吃的来。”他低着头,不敢看翠翘,只装着张罗摆碟。
“外面下很大的雨么?”翠翘问,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呢。
保定回说:“下午就下了。”
翠翘说:“怎么不撑把伞?”
保定没有回答,顺势用湿乎乎的衣襟抹了一把脸,低声说:“主子吃点吧,让奴才回去也好交差。”
宫里的太监进宫前,内务府总要好生调教一翻,别说不能在主子面前发脾气,就算是不开心,亦要嘻嘻哈哈一笑了之。婉兮发觉保定似乎在生闷气,偏着头去瞧他,见他微微肿起来的眼睛,好似哭过一场,翠翘一惊,勉强坐起来问道:“保定,你怎么啦?”
才问得一句,保定就稀里哗啦地哭起来。这倒好了,她倒安慰起他来,翠翘问:“十四爷骂你了?”
保定抽泣得很厉害,摇摇头又点点头。翠翘莞尔一笑,说些体贴他的话:“怪不得十四爷今儿不敢来了,改天我说说他,替你出气。”她身子弱,唇色苍白得可怕。就着那昏暗的灯光,那一笑如又暴风骤雨后,荷塘开出的一枝新莲。保定心想,怪不得爷喜欢她。
保定听得翠翘的话,越发号啕大哭起来,他眼泪婆娑,想与翠翘说话,可是气都喘不上来,断断续续只得:“……爷……爷他……”他说到激动处,连自己带的食盒亦不要了,保定匆匆又跑了出去。
翠翘那有力气追他,只得随了他去。
翠翘顶顶不爱吃药,旧时着凉也常常这样拖下去,不必用药,也会一日一日地好起来,哪料到这次竟会这样严重。保定走后,善禄倒上来看了她,问她好些没有,对翠翘说:“快了,太医就快过来了,姑娘你挺一挺。”翠翘咳嗽起来,撕心裂肺般地咳嗽。她后来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被一阵透骨的寒气逼醒。窗外的雨似乎越来越大了,打在窗棂上,巨大的声响。
那风从窗子的缝隙里吹进来,发出咝咝的声响。翠翘这时还是昏沉沉的,但却不想睡了,目光落在蒙哈塔拿来的匣盒上面。翠翘定了定神,伸手打开匣盒,轻轻抚上那块青玉璧,一室翠绿色的微光。翠翘突然清醒过来,怎么会这样,这样的光芒,只在她来去时空的时候出现过。
而现下,她不过是轻轻抚在上面,而这一块青玉璧并不是她的那一块!翠翘忙伸手从怀里拿出贴身带着的青玉璧,两块青玉排放在一起,一室里顿时光彩夺目起来。两块青玉璧都发出了翠绿光芒,那光芒越来越亮,渐渐趋于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