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秋日的晚上,和平常月圆的晚上一样的漂亮,太子刚刚进入木兰,皇上命人收押了他。太子完全还弄不清楚况状已经下狱了,他嚷着要见皇上。中军帐里他的喊声听得一清二楚,鬼哭狼嚎似的,可是没有人上前来为他求情。有些是不敢,有些则是纯粹看戏来的。
皇上如今迁怒于四爷,责备四爷这么大一笔款子怎么没有问过他的意思。四爷答不上来,四爷说:“儿臣愿接受皇上责罚。”
皇上说:“责罚,责罚有什么用,事过之后如何弥补?”皇上说到气头上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命人一并将四爷收押,众位阿哥都不敢说话了,中军帐里一片安静,仿佛狂风暴雨前的异常宁静。皇上心情不好,极不耐烦将众人都撵出了中军帐。
众人一散,中军帐里空荡荡,皇上想想觉得气,想想又得没意思。草原的秋天,晚上就有些凉意了,兽炉里的炭火在他训斥皇子们时已经燃尽了,皇上正想叫梁九功进来,那墙上影子晃动,进来一个人。皇上怒吼着:“内务府是谁在当值,眼神劲也没有,这种天气……”皇上咳嗽了一声,他背对着帐门,看到墙上的影子晃晃悠悠,帐门撩起来又出去了。
皇上听到有人在外间吩咐:“叫内务府的人给中军帐拿些煤球来。”皇上转过头,却见胤禎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胤禎说:“虽是夜了,儿臣想皇阿玛还不想睡吧。”
皇上瞥了一眼那盒子,压着声音说:“那有什么心思下棋。”
胤禎说:“反正皇阿玛也睡不着,不如陪儿臣玩一局。”胤禎见皇上口头虽然不悦,却没有阻止,便将那盒子打开,自盒子拿出折叠的棋盘展开。胤禎说:“这是东洋来的新棋盒。”棋盘是薄木制的,还有两个梅花型的木制棋盒,小巧玲珑。
胤禎说:“皇阿玛向来厉害,今儿让儿臣先走三子。”他说毕在左上走了二子,又在中局着了一子。皇上勉强拿了一颗棋子在手上,迟迟不下,却叹了口气:“你说你二哥的事该怎么……”
皇上如今不叫他太子了,胤禎忙说:“皇阿玛,该您下子。”胤禎拿了皇上的棋子,在中局旁为皇上着了一子,胤禎说:“儿臣让皇阿玛陪儿臣下棋,可不是来听皇阿玛说教的。”
皇上说:“怎么着,才拿了金书就这样跟朕说话。”
胤禎一怔,金书?什么金书?皇上知道他多半还不知道。胤禎娶婉兮的时候,皇上起先并不怎么同意,她和逝去的翠翘长得极像,让人心里生出些芥蒂,但她到底还是一个品性纯良之人。
皇上说:“今儿,你福晋不是让朕赏她么?朕问她要什么,她说要金书铁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