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禎皱眉说:“怎么我还当了靶子?”
十阿哥笑道:“分你一半总成。”倘若是从前,胤禎至少应觉得有趣,随十阿哥嬉笑一回,如今笑不出来。
连如此悲怆的琴声,胤禎亦觉得麻木。
弹琴的人坐在一纱缦遮挡的亭子里,九阿哥偏爱玩花样,说这女子才色无双,偏让她先弹琴,再引见给大家认识。有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的。胤禎和十阿哥到的时候,园子里已经坐了几个九阿哥府的常客,胤禎倒不是为听琴来了,只来打发时间。琴声缓缓慢慢,铮铮有声,众人都叫好,称道从来琴音都无此种缓慢揪心者。
胤禎倒不觉得,突想那首词来——却道天凉好个秋。真是一语道尽心凉。胤禎笑了一笑,自顾喝茶,傍晚的时候,一阵过云雨,让这场闲情逸致有点仓促地收场了。胤禎在九阿哥书房里躲雨,九阿哥送了客出门,见他还坐在这里,让人奉茶。
雨水打在屋外芭蕉叶上,胤禎觉思了片刻问:“九哥喜欢她么?”
九阿哥一笑,想也不想地说:“喜欢啊,琴弹得不错。”
胤禎哼笑又问:“那东珠呢?”
仿佛被人打了一个耳刮子,九阿哥怔了一怔,随即问:“怎么说到她?”
胤禎指着窗外说:“你看这雨,像不像当日我们坐马车去龙泉寺里?”
九阿哥上前向外一探,仿佛真要看一看到底像是不像。可到底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只是雨滴满天的乱飞,坠在叶上飞溅,或是滴在青砖的地面集出水坑。
这样一场雨突然有了凉意。九阿哥说:“我不太记得了,太久了。”
胤禎问:“那九哥,最爱谁呢,小伶?”
刚才那个弹琴的女子?九阿哥脸上微红,仿佛这样是贬低了他,九阿哥说:“如果可以,这一生,我倒希望只爱一个女子。”
胤禎定定神,这样的话,从九阿哥嘴里说出来,仿佛不可思议。
九阿哥说:“胤禎,别那样看着我,只许你有情,倒不允我了。”
胤禎说:“只是觉得诧异。”
九阿哥说:“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要问你。”
“你说。”
“你娶婉兮的时候,是不是把她当成了翠翘?”
胤禎没有回答,九阿哥沉声说:“一生里只爱一个女子,也是值得让人羡慕的事情。像我这一生,一开始是因为皇上指婚,年级小时不懂得****,娶了也就娶,直到遇见她。”他沉浸在回忆里的面庞发出一抹笑意,“你不知道多么好笑,她说我救过她,兵荒马乱的,我那里记得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