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静等着她来。
婉兮扬起头来,泪水自眼角落下来。那是扬头也不能抑制的泪水。
皇上错愕了片刻,半晌对婉兮说:“卯时三刻,他从神武门出发。”
胤禎这一晚睡得极是不安,他推窗看到微亮的天空中闪过几道流星,也许是他要离开了,让他变得有些伤感,他想起她说:“那我要天上的流星。”他心里泛起一种苦涩滋味,嘴角却是一抹笑意——这个让人又痛又爱的女子!
保定来敲门,催他该起身。
俊马已等在神午门外,天空依然时不时还有流星划过,胤禎上马,微亮的天光中显是身影高大而挺拔,可是有一种说出来的凄凉景况。他正要执鞭时候,保定突然看到神午门厚重的宫门后跑来一个女子。保定说:“是十四福晋。”他几乎可以肯定。
胤禎迟疑了片刻,他翻身下马,静等着她来——一如从前的许多次一样。
婉兮在五步之外站定,她感到那道深邃的目光望着她,却看出不什么情绪。
她才干的眼里,突然湿润起来,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他说:“我猜你一定会来。”她一直都很善解人意,可是有时候这样的好意,若非出自于她真心,只会让他更加心痛而已。
她呆站在原地,怔怔地说:“我要跟你一起走。”她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他并不是没有瞧见,偏过头去说:“你想清楚了吗?倘若这是同情或是怜悯,我不需要。”爱情最不需要同情或是怜悯。早在李以鼎告许她暗室的秘密时,也许怜悯就已经在她心里滋生,那么,他情愿这一生,她都不知晓这个秘密——哪怕是最后她选择转身转开自己。
他看到她紧抿的嘴角,这样拖下去,对两方都无益,他的动作有一点僵直,但还是转身牵过马缰。他说:“圣旨你……”他才说到这里,见她泪水掉下来。
清晨的神午门外,回荡着细小的声响。他屏息,只是望着掉泪的她,听她字字句句地说:“你总说对我好,可是你总让我哭。”
她的唇角微动,显得有些激动。胤禎铁青着一张脸。
良久,他冷静下来,铁了心说——“我不想从此受制于人。”
尾声
康熙五十四年的春天。
胤禎早起练枪,枪声卷起风声飒飒而过。枪在空中一扫,顺着枪尖,他看到冬日里枯枝长出嫩绿的新芽。这梨花树原是她种下的,冬日枯萎了,他原以为它死了,如今春来,梨花长出新桠。花漏墙外传来了脚踏声,他停下来,见李以鼎拿着一封私信进来。早在他回函城谷的几天后,李以鼎便跟随而至。
胤禎盯着那封私信,没有官印,确定只是一封私信。他心里砰然一跳。李以鼎却说:“十五公主来信,与额驸不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