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翘泄气地说:“人都睡了,还去什么。”
东珠格格地笑着说:“今儿他当值,你只管去就是了。”
翠翘回头瞪了一眼东珠,被她连耍了二次,心中哭笑不得,也不会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东珠说:“今儿皇上回猎时,我见四阿哥命人拾掇那些猎物,他今儿想必当值,去吧。”东珠怕翠翘不信,又说:“这次是真的,不开玩笑。”
翠翘出了毡帐,只觉一股寒气自袖管中逼来,所幸御营离行宫不远,她一路小跑过去。可才见到守营的士兵,她心中便有些怯场了。一边劝说自己,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给他送个药膏。另一边又对自己说,这样贸然前去,好像不妥。
翠翘思量来去,才与东珠说话时的决心只剩得三分。几个守兵经过翠翘身边,瞧了她一眼,只当是随妃嫔同来的女眷,让翠翘速速回去。那勇气后来只剩得一分。翠翘心想,算了,改日再说吧。
她打算回行宫去,突见得营外亮光点点,幽绿的光点,一片一片扑朔迷离的。翠翘跟出营外,置身在那片流光中,才发现是萤火虫。黑暗中,染成一片通透的如恒河般的景致。那绿光流动,好像青玉璧的光芒。
翠翘自怀中拿出青玉璧,向掌中一拖。翠绿的光芒在暗夜里称着萤火,更显得清脆欲滴。萤火虫四面飞来,不停地扑打着青玉壁。翠翘不觉莞尔,她看得痴了,那知营中走来一人。
她突然被人拉了一把,翠翘听得一声:“翠翘!”她手中一颤,青玉璧跌落在草地上。翠翘见四爷站在自己面前。两个人仿佛都有些受惊。所幸今夜有星无月,她看不到他脸上的细微表情,更看不到他的惊惶失措。他后来方看清那不过是萤火虫的光芒,他原以为那青玉璧的翠绿光芒,他心里一急,怕她就那样消失,想将她拉出那光芒之中。
他心里一痛,他原以为只要她一直都在他心里,他能不能见到她,他可以不那么介怀的。
四爷拾起青玉璧,清了清嗓子说:“今儿我当值,这风大,早点回去吧。”他公事般陈述完毕,正待离去,却听翠翘说:“等等。”她行至他面前,问道:“你的伤如何了?”四爷有点腼腆,轻声说:“不碍事,已经开始结痂。”翠翘从怀中拿出金丝膏,四爷愣了一愣,道了谢。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良久,四爷轻声说:“你——你不是说不再见我了么?”翠翘说:“你那么听我的话么?”四爷听出她语气里的玩味,是平常在府里,她偶尔拿他开涮时说话的语气。四爷笑了起来,如一线生机,心里生出许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