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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阅读

只要在职业选择方面稍微再用点心,也许所有人都会变成本质上的学生和观察者,因为人们当然会对同类的天性和命运感兴趣。为我们自己或者后代积累财富也好,成家立业或开疆辟土也好,甚至包括谋取名望在内,这些都是凡俗速朽的事情,唯有对真相的追求是永垂不朽的。最古老的埃及人或者印度哲学家曾经撩起神像的面纱 349;那颤动的纱巾迄今依然是掀起的,我看到的光彩面容依然如他看到的那么鲜活,因为当初他那么大胆时我就在他体内,而如今我再度仰望那尊容时他就在我体内。 350灰尘不曾落在纱巾上,而自神像被揭开以来,时间不曾流逝。我们真正能够改善的时间,或者说可以被改善的时间,并不是过去,也不是现在,更不是未来。 351

和大学相比,我的住所反而更适合思考与严肃的阅读;虽然我不读普通图书馆收藏的图书,但对我影响更大的,还是那些流布全世界的经典,它们的句子起初是写在树皮上的,现在只印在精美的亚麻纸上。诗人米尔·卡马尔·乌丁·马斯特 352有云:“静坐而能神游宇内,此乃读书之功效也。美酒诚可醉人,然书中奥义亦如琼浆玉液,余曾饮而酩酊矣。” 353今年夏天,我把荷马的《伊利亚特》摆在桌子上,不过只是偶尔才拿起来拜读。起初我手头要做的事情无穷多,因为先得把房子盖好,同时还要给田里种上菜豆,所以没有太多学习的时间。然而我心里总是惦记着将来要多看书的。在劳动的间歇,我翻看了一两本浅薄的游记 354,后来我自己觉得很惭愧,这样的书其实读了等于白读。

学生要是能够阅读希腊文版的荷马或者埃斯库罗斯 355作品,就不会有挥霍奢靡之虞,因为这意味着他会在某种程度上效仿他们作品中的英雄人物,并将清早的辰光奉献给那些篇章。由于时代的变迁,这些英雄史诗哪怕用我们的母语印刷出来,其语言也是晦涩难懂的,我们必须费力地寻找每个字和每个句子的含义,必须有智慧、勇敢和气量超越那些字句的惯常用法,更深入地去理解它们。现代粗制滥造的出版社虽然推出了许多译本,却丝毫无助于拉近我们和古代那些英雄史诗的作者之间的距离。他们依然是那么的孤独,书上印着的文字依然是那么的生僻和古怪。人在年轻时花些时间学点古代语言是很值得的,因为古代语言超越了日常生活的琐碎,具有永恒的启发和激励的作用。农夫记住和复述他听说过的几个拉丁文单词也并非徒劳无益之举。人们有时候认为,研究古代经典终归要让路给学习较为晚近和实用的知识,但有雄心的学生永远只研究经典作品,无论它们是用哪种语言写就的,也不管它们的年代有多么久远。因为经典不就是人类最高贵思想的记载吗?它们是仅有的不会失效的神谕;关于现代生活的种种问题,都能在经典中找到答案,那可是连德尔菲和多多纳 356都不曾提供的。如果说那些作品因为年代久远而不值得阅读,那我们连大自然都不用研究了,因为大自然存在的时间也很久。好的阅读就是以真正的精神去读真正的书,这是一种高贵的活动,和如今备受世俗推崇的各种活动相比,它需要读者耗费更多的心血。好的阅读就像田径运动,也是需要训练的,人们需要穷毕生精力、持之以恒才能实现这个目标。读书和写书相同,都应该抱着小心谨慎的态度。光是会说书中所用文字的语言是不够的,因为口头语和书面语的差异很大,听得懂不代表能读得通。前者往往是短暂的,无非是一种噪音、方言、土话而已,简直很粗俗,是我们不知不觉地从我们的母亲那里学来的,就像野兽学会吼叫那样。后者则是成熟的,经过千锤百炼的;如果说口头语是我们的母语,那么书面语可以被称为我们的父语,是谨慎、凝练的表达方式,其重要的含义是耳朵听不出来的,我们必须重生才能够掌握它 357。中世纪有不少人会说希腊语和拉丁语,但由于所处的时代,他们没有能力读懂这两种语言的天才杰作;因为那些杰作所用的并非他们熟知的希腊语或者拉丁语,而是精练的文学语言。他们尚未掌握这些更高贵的希腊或者罗马方言,用这些语言写成的书对他们来说无非是废纸 358,反倒是廉价的当代文学更受他们重视。后来欧洲几个国家有了它们自己的语言,虽然还比较粗糙,但也能满足它们蓬勃发展的文学所需,随后文字学的研究复兴了,有些学者于是能够从湮远的古代作品中发现宝藏。当初罗马和希腊的民众听不懂的微言大义,在许多个世纪之后,终于有少数学者能够解读,时至今日,极少数学者仍在解读它。

无论我们有多么钦佩演说家偶尔舌灿莲花的表现,最高贵的书面语言往往隐藏在易逝的口头语言背后或者之上,就像苍穹和星辰在浮云之后那样。古代经典宛如繁星,有本事的人可以解读它们。天文学家总是评论和观察它们。它们并非雾气的积聚,不像我们日常的话语和潮湿的呼吸那样多变而飘渺。讲台上所谓的雄辩,往往不过是语言学上的修辞。演说者在某个短暂的场合获得灵感,向他面前的群众发言,向能够听到他的人讲话;但写作者的生活环境较为稳定,让演说者逸兴遄飞的事件和群众只会令他分心,他的交谈对象是人类中的智慧者与正直者,是所有年代能够理解他的人。

怪不得亚历山大远征途中总是用珍贵的箱子随身携带《伊利亚特》。 359文字是最贵重的圣物。和其他艺术形式相比,它和我们的关系更为亲近,也更具有普遍性。它本身是最贴近生活的艺术品。它可以被翻译成各种语言,不但能供人阅读,而且还能从所有人的嘴唇上跳跃而出;它不仅可以被呈现在画布或者石碑上,还可以通过活生生的呼吸被雕刻出来。记载古人思想的符号变成了今人的话语。希腊文学的丰碑上记载着两千个春秋,而且和那些饱经风雨的遗址相比,文字的记载具有一种更为成熟的金秋之美,因为它自成体系,将那些事迹散布到世界各地,还保护它们免遭时间的侵蚀。书籍是全世界的财富,也是各个民族和世代的珍贵遗产。最古老和最优秀的书籍自然应该出现在每户人家的书架上。这些书本身犯不着为此去恳求谁,但由于它们具有启发意义和知识养分,有常识的读者是不会拒绝它们的。这些书的作者是各个社会当之无愧的贵族,比起许多国王和君主来,他们对人类的影响更大。当某个胸无点墨然而也许自以为是的商人,通过努力进取和辛勤工作,赚到了他觊觎已久的闲暇和自立,已经成功地跻身富人和时尚的圈子,他终将不可避免地要转向那些更为高级、却又不得其门而入的聪明与才智的圈子,到时他将会发现自己在文化上有所欠缺,所有的财富不过是过眼云烟,并不能让他感到满足;假设他是个聪明人,他将会费尽心机让他的孩子获取他梦寐以求的知识文化;如此一来,他将会变成某个名门望族的奠基人。

那些不能够阅读原文版古代经典的人对人类历史的了解肯定是非常不全面的,因为显而易见的事实是,那些经典作品尚未被翻译成现代语言,除非我们的文明本身可以被视为这样的译本。荷马还没有以英文刊行 360,埃斯库罗斯也没有 361,甚至连维吉尔 362都没有——这些可都是精致的杰作,其优美程度简直能够与清晨相提并论;后世的作家固然也有天资聪颖之辈,但在文学成就方面,他们很少有人能够比得上那些终身笔耕不辍的古代大作家。有些人不了解这些伟大的古代作家,总是说他们应该被遗忘。只要拥有足以认识和欣赏这些作家的学识和天赋,我们很快就会将那些人的胡言乱语抛诸脑后。如果将来会有真正繁荣的时代,那么这些我们称为经典的圣物,以及各个国家更为古老和精彩、但较不为人所知的经典,都将能够继续发扬光大,梵蒂冈的图书馆 363将会摆满《吠陀经》、《阿维斯陀经》 364和《圣经》,还有荷马、但丁 365和莎士比亚等人的著作,而在这数百年间出现的优秀文学作品也将相继被全世界的人拿来讨论。通过这些书籍垒成的阶梯,我们最后也许有希望升上天堂。

伟大诗人的作品迄今尚未被普通人读懂,因为只有伟大的诗人能读懂它们。寻常的人阅读这些诗歌,就像他们阅读星星那样,顶多处在占星学而非天文学的层次上。大多数人读书识字是为了得到某些微不足道的好处,比如说学会记账和预防在做生意时上当;但说到作为高贵精神活动的阅读,他们所知甚少,或者干脆一无所知;然而唯有这种才是高级的阅读,真正的好书不会像奢侈品那样麻醉我们、让我们的思辨能力昏然睡去,而是需要我们踮起脚尖去拜读,需要我们将最敏锐和清醒的辰光奉献给它。

我认为在学会认字之后,我们应该阅读最好的文学作品,而不是永远死记硬背几篇课文,认识几个简单的字,终生停留在小学四五年级的水平上。大多数人如果能看会听就心满意足了,或许还接受过一本好书的熏陶,也就是《圣经》,然后就只看那些所谓通俗易懂的书,浑浑僵僵地度过他们的余生。我们镇上的图书馆里有一部分成好几册的书,书名叫做《小阅读》 366,我觉得这大概是某个我从未去过的城镇的名字吧 367。有些人就像鸬鹚 368和鸵鸟 369,能够消化这些垃圾食品,哪怕他们已经饱餐了美味佳肴,因为他们什么也不舍得浪费。别人像机器般机械地提供这种食物,他们也像机器般机械地吞食它。他们读过九千个关于西布伦 370和塞佛罗尼娅 371的故事,这个两人的爱情是怎样惊天动地,情路又是如何坎坷曲折 372 ——反正就是他们如何在情路上奔跑又摔倒,爬起来继续跑!还有些故事讲的是某个可怜的倒霉蛋爬到了教堂的尖顶上,但其实他连钟楼那么高的地方都不应该上去的;然后,在毫无必要地让他爬得那么高之后,幸灾乐祸的作者敲响了大钟,要全世界的人都过来听他说:“哎呀!他怎么又下来呀!” 373在我看来,我认为那些作家还不如把小说里所有这些野心勃勃的英雄人物全都变成高高挂起的人形风向标 374,反正他们习惯把那些英雄放在虚无缥缈的高处,让他们在那里转来转去,直到锈迹斑斑,从来不让他们和实实在在的现实生活发生什么关系。下次再有小说家敲响大钟,哪怕镇上的大会堂被烧掉,我也肯定是岿然不动的。“《劫后英雄传》,中世纪小说,著名的《末世豪杰之力挽狂澜》作者所著,分卷按月出版;鸿篇巨制,敬请期待。” 375就是这些货色,让人们读得瞪大了眼;大家对这些劣质读物充满了原始的好奇心,有着永不餍足的胃口,囫囵吞枣地将其吃下去,活像那些捧着定价两分钱的烫金封面《灰姑娘》 376看个不停的四岁小孩——在我看来,读这些书是不会有任何长进的,无论是在掌握发音、音调、重音方面,还是在提炼和分析主题思想方面。长期读这些书会让人变得目光短浅、故步自封,整个人无精打采,思考能力更是江河日下。这种外形漂亮然而索然无味的姜饼每天都从许许多多的炉子上被烘烤出来,和营养丰富的全麦面包或者燕麦面包相比,它显得更加可口诱人,在市场上的销量也更大。

甚至连所谓的好读者也未必会读最优秀的书。我们康科德又有什么文化呢?在我们这镇上,除了极个别人,大家都对最优秀或者说顶尖的英语文学作品没有兴趣,而那些作品的词汇是每个人都能读会写的。无论在这里还是其他地方,哪怕是上过大学或者接受过所谓博雅教育的人,对经典的英语作品要么所知无几,要么干脆毫不了解;至于那些记载着人类智慧的书籍、古代的经典和《圣经》,人们想读的话其实是触手可及的,可是各地愿意去熟悉它们的人真是微乎其微。我认识某个伐木工人 377,那人中等年纪,订了份法文报纸;他说这不是为了看新闻,因为他没有那么俗气,而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名符其实”——他是在加拿大出生的。我曾问他,他认为在这世上最值得做的事情是什么,他说就是这件事,还有温习和提高他的英文知识。那些念过大学的人普遍在做或者想做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事情吧,他们订阅英文报纸也是出于这个目的。假如有个人刚刚读完了某本也许非常优秀的英语文学作品,他能找到多少个人来讨论这本书呢?又假设他刚看过某本原版的希腊文或者拉丁文经典,这些书获得的评价之高,就连所谓的文盲也是耳熟能详的;他将找不到人来讨论,只能是默默地自己欣赏。实际上,大学里有些教授倒是掌握了繁难的希腊语,可是他们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地领会深奥艰涩的古希腊箴言和诗歌,也很少有人将他们的知识传授给聪敏而勇敢的读者;至于那些神圣的作品,人类的各种经书,这镇上的人恐怕连书名都没听说过吧?大多数人只知道希伯来人有一部经书。大家愿意为了捡一块银币而走许多弯路,但这里有金子般的字词,是古代最聪明的人说出来的,历代的智者都曾证实它们的价值——然而我们却只看《简易读物》 378和小学生的教科书,离开学校之后,我们只看《小阅读》和故事书,可那些本来是给小孩和初学者看的;我们的阅读、谈吐和思维统统处在很低的层次上,简直与矮人和侏儒没什么区别。

我渴望认识那些比康科德这片土地上的居民更加聪明的人,他们的名字在这里无人知晓。难道我听说过柏拉图 379的名字,还能不去读他的书吗?那就好像柏拉图是我的同乡,我却从未见过他,是我的邻居,我却从未听过他说话或者从未注意到他话里的玄机。但实际情况如何呢?他的对话录 380是永垂不朽的巨著,就摆在旁边的书架上,我却未曾翻阅过。我们真是缺乏教养、低贱下流的目不识丁之辈;就这方面而言,我真的认为镇上那些只字不识的人固然是文盲,那些能认字却只读儿童图书或者弱智读物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两者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可以变得像古代的先贤那么好,但至少应该先认识到他们有多好。我们是一群知识上的侏儒,只能欣赏水平比日报的专栏高一点点的读物。

并非所有的书籍都像它们的读者那么无趣。书中可能有些话正好应对了我们当前的处境,如果我们能够真的听进去和领悟,那么这些话可能比清晨和春天更有益于我们的生活,说不定能让我们对事物的理解焕然一新。有许多人的生活因为读了某本书而开启全新的阶段。如果某本书能够解释我们的奇迹,并揭示新的奇迹,那么它可能就是为我们而存在的。当前难以言说的道理,我们或许会发现其他地方已经有人说过了。这些让我们感到困扰、惶惑和迷惘的问题,所有的智者也都曾遇到;他们一个不漏地遇到了,而且已经根据各自的能力,用他们的文字与人生对每个问题做出了解答。此外,智慧能够让我们明白什么是自由。康科德镇郊外某个农场有个孤独的雇工,在皈依宗教之后有了特殊的宗教经验,因为那种经验和他的信仰相悖,他于是变得忧心忡忡,整日闭门不出,他大概是认为那种经验不是真的;但在几千年前,琐罗亚斯德 381走过相同的道路,有过相同的经验;但他是个智者,明白那种经验是具有普遍性的,所以他还是正常地与邻居来往,据说他甚至还创立了某种宗教信仰。让那雇工谦卑地和琐罗亚斯德交流吧,让所有的先贤来打开他的心锁;让他和耶稣本人交流,至于“我们的教会”,就让它解散吧。

我们吹嘘我们处在十九世纪,发展的步伐比其他任何国家都要快。但仔细想想吧,这个城镇在文化上的成就是多么微不足道。我不想阿谀我的同乡,也不想他们来奉承我,因为那不会使我们进步。我们需要鞭策——我们就像公牛,需要抽打才会快跑。我们拥有相对完善的公办学校体系,有几个只教小孩的学校;但除了在冬天举办的、经费不足的讲习堂 382,以及一座后来在政府提议下设立的、藏书不丰的图书馆 383,就没有供成年人进修的地方了。我们花了许多钱来治疗身体的病痛,对精神的疾患却不管不顾。如今我们应该设立非公办学校 384,这样无论男女,成年之后都能继续接受教育。我们应该把城镇变成大学,让年长的居民变成大学里的研究员,有闲暇——假如他们真的过上如此美好的生活——用他们的余生去进行博雅的研究。难道全世界永远只能拥有巴黎大学和牛津大学吗?学生就不能在这里寄宿,在康科德的天空下接受全面的教育吗?我们不能请某位阿伯拉 385来给我们上课吗?唉,可惜我们离开学校已经太久,只顾着养牛开店,我们的教育很可悲地遭到了遗忘。在这个地区,康科德镇应该从某种意义上取代欧洲的贵族。它应该襄助高雅的艺术。它有足够的钱。它只是缺乏雍容与优雅的气质。它可以为农夫和商人重视的东西花足够多的钱,但要是把钱花在那些聪明人知道远远更有价值的东西上,那就会被认为是乌托邦式的行为了。也不知道是富得流油还是政客游说有方,反正这座城镇已经花一万七千美元修建了机关大楼,但我看在今后一百年,它花在有智慧的活人——他们才是康科德真正的财富——身上的钱也不会有这么多。冬季讲习堂每年所需经费只要一百二十五美元,相同数目的捐款花在其他事情上就没有花在这个项目上划算。既然我们生活在 19世纪,为什么不享受 19世纪提供的便利呢?为什么要过着鼠目寸光的生活?就算非读报纸不可,为什么不抛开波士顿的八卦小报,直接读全世界最好的报纸呢?不要看什么“老少咸宜”的家庭报纸,也不要翻阅新英格兰本地的《橄榄枝周报》 386。让各种有学问的协会来做报告吧,让我们看看能学到些什么。我们为什么要让哈泼兄弟公司 387和雷丁公司 388来替我们选阅读的书目389呢?品味高雅的贵族会让环绕他身边的一切都符合他的教养,他置身于天才、学问、智慧、书籍、画作、雕塑、音乐和各种哲学工具 390等等之间;所以让康科德镇也这么做吧,别只满足于拥有一位教师、一位牧师、一位司事、一个教区图书馆和三位民选官员,因为我们那些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先辈曾靠着这些在不毛之地度过寒冷的冬天。集体行动是符合我们的制度精神的,我相信由于我们的处境更为繁荣,我们的办法要比古代的贵族来得多。新英格兰可以聘请全世界所有的智者来授课,为他们提供食宿,彻底地改变封闭落后的面貌。那就是我们想要的特种学校。贵族我们并不想要,我们想要的是高贵的城镇。如果有必要的话,少建一座桥吧,要过河绕点路也无妨,请至少修起一座知识的拱桥,让它跨越包围着我们的、黑暗的无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