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翎军营。
军帐。
一位女子脸色苍白的坐在僵硬的床榻上,左手的掌心还留有几颗乌黑的药丸,右手是一个已经见底的水碗。
疼——
明镜的额头渗出了冷汗,苍白的嘴唇被咬的泛出了血色,好不吓人。
她忍着腹部的疼痛,握着药丸和水碗下床。
最近,她觉得邓勤给她的保胎药越来越不管用。这段时间她时常犯困,甚至在战场上也总是被晕晕坨坨的脑子拖累自己,有时候一觉醒来竟然已经巳时末了。现在……她的下身总是出血,总是疼得她要晕过去。
她想保这个孩子,可若是不抓紧时间和哲憾谈好条件,她有身孕的事情就要曝光了。
“郑将军……”
忽然,帘外传来一位小兵的声音:“袁将军让您赶紧过去呢。”
明镜咽了喉咙奔涌而出的恶心感,皱着眉头忍耐着,声音压抑:“就来。”
小兵的脚步声远去。
她扯过一旁木桌上的布绳。
那是一条丝绸材质的布料,最近腹部渐渐突起,又总是在战场和马匹间徘徊,她担心腹部显形,也担心成型的胎儿会落掉,只能先这么做以安慰自己。
其实这样子能不能保住胎儿,她根本不知道。
缠好布绳,明镜再套上盔甲,这才出了营帐。
今晚的月色出奇的好啊。
啪——
忽然,她的肩上,搭上了一个厚实的手掌。
才离开军帐几步的明镜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子不解的望着站在身后右侧的人。
望着明镜,孝陵笑了笑。
明镜推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侧回身子就要继续往前。
“等一下!”
孝陵喊住她,越到她的面前,低首睨着她:“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明镜退后一步,仰头看着他:“什么?”
孝陵似乎对她的疏离视若无睹,跟着往前踏了一步,比刚才离她更近了些:“这里是受苦的地方,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圆润?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伙食能够把你养成这样吧?”
明镜的呼吸一窒。
许久,她侧开与他对视的双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只是最近多吃了点。”
她是多吃了。
只不过,不是一点,是很多。
孝陵轻轻笑了笑,听声音是完全不把她说的事情当真,反而当成了笑话。
她的食量,他可是看在眼里的,这种骗人的话,他怎么可能会相信?
“明镜——”
他拽住她的手腕,唇凑到她的耳边,语调调侃着,似乎在和她开着别人的玩笑:“你有身孕了吧?”
她被他握住的手,指甲印入了掌心。
四个峨眉月型的指甲印在掌心呈血色,黑夜中看过去,竟像是染血的月亮一样妖魅。
孝陵笑着离开她的耳边,低眉看着她被盔甲遮住的腹部:“因为是两个人的分量,所以你才吃的那么多;因为你的肚子里还有一个人,所以你才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穿着盔甲;因为你有了身孕,你才总是昏昏欲睡,哪怕是在战场上都无法克制……”
“够了——”
明镜低喝一声,手抵在他的胸口,头重重的垂下。
“够了……够了……别说了……”
孝卿褪去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皱眉握住她的肩膀,似乎在忍耐着自己的情绪:“你疯了吗?有了身孕你居然敢跟着来?你的身子还要不要?你的命还要不要?”
明镜抬起脸,拢紧眉心,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是谁跟着谁?我也想要我的命啊,可现在有什么办法?”
“你回去!”他瞪着她:“马上昭告你有身孕的事情,你马上回皇城去!”
“不!”她推开他的手:“我必须拿到云哲憾的和书。只有我能在有命的情况下拿到和书。”
“你凭什么这么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