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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的时候明镜才慵懒的睁开双眼。
看着屋顶眼珠迅速的转了几下,明镜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子。她焦急的打量了房间一圈,没有见到自己想要看见的东西忽然心底涌上一片心慌。
除了琉砂,她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看见!
掀开单薄的被子,明镜踉跄的下了床,微微喘着气冲出了房门。
前厅坐着的奶娘惊愕的仰起头看着她。
听到动静的远司从前院走入前厅。
看到明镜手指紧紧地抓在房门的木条上,他才悠悠的开口:“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想照顾一个孩子吗?”
明镜不解的望向他。
“这是宫内的老嬷嬷,皇上知道你的情况,你不用担心。”
明镜舒了一口气。
“既然你醒了……”远司打量了一眼面色逐渐恢复红润的明镜:“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皇城吧。”
“琉砂呢?”
“他?”远司嗤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他卯时就已经离开了。”
“什么?”
明镜有些不敢相信远司说的话:“琉砂走了?不辞而别?”
歪头想了一会,远司点点头,眼神又有些迷茫:“可能也不算不辞而别,他让我跟你说让你自己多保重。”
多保重……
这一刻,明镜真的感受到只身回到罗翎的感受是什么。像是一种被遗弃的人,就像当年她和她的娘亲被抛弃在临城,就像她的娘亲死在她面前那般无力。然而这一次,却是她自己推开周围的人,她固执的要回到这里。
有时候她自己也会弄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了什么在义无反顾。
见明镜的眼神呆滞,早就想回皇城的远司嘟嚷了一声:“姑娘?”
明镜回过神,见远司正看着自己,想起他刚刚的话,点了点头。
哲憾和孝陵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收到来自琉砂和远司的信件。
哲憾看完信件后全身散发的气息让站在身侧的御紫连呼吸都故意克制着。
墓黑垂下头单膝跪着,连一声寻常的呼吸声都听不清楚,他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上方。哲憾右手轻轻捏着信纸的右侧,左手将信封捏的糙皱不堪,脸上却不动声色,连往日最爱用来隐藏情绪的笑意都不在了。
墓黑看不见哲憾的眼睛。
右手的指尖因为用力太大而猛地传来一阵刺骨的痛楚,哲憾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指缓缓松开。
直到琉砂的信件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那个人已经回到了罗翎他才觉得她真的离开他了——彻底的,甚至是永远的。从前的他不知道“永远”是个什么概念,现在他却大概能够了解这个词的意思是不知道时间的长度,就像他不知道她离开他会有多久,或者说是到他们彼此都从这个世间消失都不再有会面的一刻。
笑了笑,哲憾看着琉砂在信纸上刚劲有力的字,竟然有一种想要撕毁信纸的冲动。
罢了……
将信封摊开一遍一遍的舒展开,哲憾重新把信纸放回褶皱满布的信封内,将信封的一角放在烛火上方看着它燃起,声音淡漠的问:“你们说,她到哪了?”
御紫迷茫的将眼神望向跪在下方的墓黑。墓黑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他甚至没听明白哲憾口中的“他”是问的琉砂还是……郑明镜。
“算了。”将快要烧到自己指尖捏着的部分的信封丢进一旁的香炉中,哲憾的面色又恢复成不可一世的笑颜:“封舒盈为后之后后宫一直没什么人,从前那些侍妾也还安置在先前的府邸中,找个时间将她们接进宫里来吧。”
桌上的烛火摇曳着。
御紫张了张嘴,最终看着在烛火照映下哲憾显得扑朔迷离的脸庞,不由得垂下眼睑,不出声。
也许有的人,从这一刻开始,已经不再能够去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