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
屏退所有人,明镜坐在铺在床前的毛毯上,静静的想着什么,出了神。
但其实她却很清醒。
如今的她,不过是逃离了一个笼子,又再次进入一个笼子。她和孝陵的马车一直到寝宫内才停下,一直到寝宫她才看到了如今的皇宫第一眼。只找他贴身的宫女伺候她,证明她现在是个需要被隐瞒的存在;侧殿外的侍卫比正殿的更多些,证明她没有自由可言。恐怕,她连寝宫的大门都跨不出去半步。
但她却有些想不明白了。如果她和孝陵的交易已经生效,那么她更早的见到孝卿、更早的送孝卿离开,不是更好么?
还有一件事情,他没有提到,也许也会以为她遗忘了——她的孩子。
从他们在王府里见面开始,她也许就已经和那个孩子被隔离开了。想要见他,恐怕比见孝卿更难了。
直到这一刻坐下来静静的思考,她才发现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想象的轨迹。王者果然可怕,只消一刻时间,就将她的世界全部颠覆了。
她却又不觉得有什么不安。
侧殿的门被缓缓的推开。
阳光顺着敞开的殿门,直直的冲进殿内,直到殿门完全的敞开,阳光已经投射到了明镜裸露在毛毯上的左脚上。
孝陵看到坐在地上的明镜,眉头忽的一紧,急躁的挥了挥手。
侧殿的门再度关上,连阳光也一并关在了门外。
“你明知道自己的身子虚弱,却总是这样坐在冰凉的地上,你是想要把自己的身子弄垮了再去见你想见的人吗?”
明镜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孝陵愠怒的脸,忽的嗤笑一声,头微微垂下:“这不是有毛毯吗?”
孝陵意味不明的斜视着明镜,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不一会,他弯下身子,开始脱自己的长靴。
看到孝陵的动作,明镜惊得双眼忽的瞪大了些,慌张的站起了身子。
余光瞥见明镜站起了身子,孝陵脱长靴的手顿了顿,随后又继续。明镜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有些慌张的站着,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些什么。
将长靴放在一旁,孝陵赤脚踩上了洁白的毛毯。他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明镜。明镜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或者是看到了什么,那样的眼神似乎将她看透了看穿了,不加掩饰、不加抑制的就这么直白的审视着她。她忽然想到,如果她和孝卿再次相见的时候,他会不会也拿这种眼神打量她?
她说了很多大话。
她的心里根本没有底。她不知道孝卿怎么看待这半年,也不知道她该怎么去解说这半年的事情,更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其实她是害怕的,却在面对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时,不得不自欺欺人的装作无谓起来。
不知道明镜在想些什么,孝陵却记得他在脱长靴的时候她惊恐的表情。他往前走了几步,径直走到明镜的身旁,然后在毛毯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