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黑的眉头轻蹙着。
御紫紧抿着薄唇,沉默不语。
“我是觉得我非常恨他,我也应该恨他。”明镜的鼻息吐出一抹自嘲的淡笑:“即便我自己总是不停的告诉自己,我恨他,我应该杀了他,我应该这样,我应该那样……但是他总是像个傻子一样的对我好。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冷血的人,我没有办法还一直想着要怎么将他杀死。”
“即便那时鎏金死了,我也知道他的死不是哲憾的错,是我的错。”
明镜弯下身子,双手搀扶着御紫的手臂将他扶起来。
御紫站直了身子。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明镜亲手扶起。他们从来没有和她长时间的相处过,不了解她的为人,所有的一切认知都来自于她与哲憾的一些事情中。他们评价她,却从来不曾了解过她。
“这一次,实则也是哲憾解救了我。”
松开御紫的手,明镜往石阶上走了两步:“他狠下心将我送回到罗翎,我却和孝卿分道扬镳,变成了五皇子的妃子。的确,我不喜欢待在那样冷清的皇宫里,我所谓的‘夫君’不是我真正的夫君,我活着,却不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
“可是,是你自己同意属下来猎云的不是吗?”
御紫有些担忧的问道。
他忽然有些担心,这样不愿意待在富贵繁荣的皇宫里的人,在那个时候却是对作为交易品来到猎云的事情并不反对的。
“对,是我同意的。”明镜浅笑着点了点头:“哲憾知道我并没有非待在那样的皇宫里的理由。他用他的雄图大业和满腔抱负换了我——换我离开我不喜欢待的地方,换我不再感受不自由的感觉。你看,到了猎云,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强求过我入宫为妃。他做的,我都看得到。”
御紫忽然拧回头望向站在石阶下的墓黑。
墓黑一言不发的望着明镜的侧脸,恍若没有感觉到御紫的目光。
“你不是说,他其实是所有人之中,对我用情最深的吗……”
明镜忽然侧过头,正眼望着微启的殿门,笑意明朗的开口:“你说是吗,哲憾?”
御紫一怔。
殿门没有一丝动静,墓黑却兀自垂头跪了下去。御紫望着忽然下跪的墓黑,脑子里还没有从和明镜的交谈中收回自己的思绪,只是下意识的也跟着朝殿门的方向移了移自己的身子,头压低。
“你们都下去吧。”
殿门被拉开了一些。哲憾从里面走出来,身影挡住了殿内的烛光,他望着离他不远的明镜,轻抿着唇笑了起来。
御紫和墓黑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明镜走到哲憾的身旁,还来不及开口,哲憾便抢在她前头先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口?”
“因为你的身子把光线挡住了,我就知道了。”
“可我还是不知道御紫最先和你说了些什么。”
哲憾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两人最开始交谈的话语颇有兴趣。
明镜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