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她的脑中想起了泉奈说过的话， “斑哥哥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等你看到他，你就知道了。”
这一刻，莫名的，她明白泉奈的意思了。
斑确实是变了。
这一个月发生的种种，正在慢慢地改变他！
悠突然想起了在她幼时忍者学校读过关于宇智波斑的历史……历史中记载，曾经和千手柱间交手的那位“宇智波斑”，冷酷无情，阴鸷嗜血……之类的形容词。
历史是对的。
斑迟早会变成那样一个人。
而她，将会见证斑改变的过程。
悠抬眸看向斑，心中转过许多复杂的思绪。
斑亦是冷眸凝视杏阳，面无表情，但是那双黑色如夜的眼瞳犹如最锐利的刀刃，恨不得把杏阳杀了。他置身于两旁的手更是怦然握紧。
他又想起了九张老！
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叫他永生难忘！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老师，自己最爱的人也差点没命，疼爱的弟弟也受到重创……
杏阳虚弱又咬牙切齿的声音怦然响起，“宇……智波斑，你来……干什么？！”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斑冷冷地说道，“作为你的敌人，我有必要来欣赏你的落魄以满足我。”
“你欣赏够了……就给我滚！咳咳！”杏阳阴恨地叫道，她的声音沙哑无比，像是喉咙哽咽着血，没说一句都会咳几声，“宇智波斑，我发誓，就算我死了也不会……也不会放过你！咳，咳咳……”
斑冷眸注视她，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半响倏然开口沉声道，“可惜，你连死的机会也没有。”
杏阳没有再说话，只是伏在墙上，咬牙的盯着斑。
斑别过头，收起那副冷厉的模样，牵起悠的手，轻声道，“悠儿，你看也看过了，我们走吧。”
“等等，斑。”悠蹙眉，不忍地说，“就算我拜托你，给她该有的御寒物品和药物也行，她再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杏阳的身体状况，很不好。非常不好。
斑平和地说，“你不用管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你答应我看过就走，乖，你该吃药休息了。”
悠扯了扯嘴角，认为再这样和他说下去也不是办法。“好吧。”大不了他们回去后，趁斑不注意她再过来。
许是听见悠的声音，杏阳整个人如被雷打到一般，呆愣了一会儿，眼神直直地盯着悠，“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还活着？”那一剑明明刺中了她的心口，她看得一清二楚，这怎么可能？
悠说，“幸运的，那一剑距离我的心脏只差几厘米。”
几抹复杂的光芒在杏阳那双黯然的眼瞳中一闪而逝，似是松了一口气，亦似是感到庆幸。见状，悠咬了咬唇，更加坚定脑中的一个主意。
斑陪悠回到寝房，把她扶到床上去，疼爱与怜惜之情在注视着悠的黑瞳中尽显无隐。他卷起悠的一缕黑发在手指缠绕着，这是他最近恋上的一种怪癖。
“斑，你……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嗯？我该说什么？”斑开口说，“说我后悔让你进去地牢吗？”
“斑，我是认真的。”悠沉声道，“你不需要对我掩盖什么，哪怕你的另外一面有多冷酷阴森，那都是你，我爱着的你。”
斑迟疑了一会，“悠儿，哪怕……哪怕另一面的那个我，恐怖无情得连你也无法想象？”
“斑，我只说最后一次，只要是你，我都能接受。”悠握住斑的手，温柔的说，“你要报仇，我不能阻止你，因为这种事情没有对错之分。我们都不是圣人，但是，你心中必须有一个底线，无论如何，都不能越过。”
斑突然笑了，“我知道了。”他抱住悠，就像是抱住了自己的珍贵宝物，“悠儿，有你真好。谢谢你，悠儿。”
“那么，我再问你一句，你现在的滋味好受吗？”悠轻声问道，银蓝的眸子一片雪亮。
闻言，斑愣了愣，有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半响反应过来后，面色倏然一变。
“悠儿……”
“斑，说实话。”悠静默地说道。
“悠儿……”斑微微苦笑，想来他们俩之间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相反，她是他唯一可以安心诉说的对象，满腹的苦涩酸痛，也在这一刻全盘脱出。“我的心情很复杂。杏阳害死了九老头，可是亲手杀死他的人，是我……不管我再怎么报复杏阳，九老头都回不来了……我恨杏阳，却也恨自己。我不想杀杏阳，我要留着她，慢慢折磨她。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解恨。”
绣眉遽然一拧，悠惊道，“斑，你是在把你的情绪都发泄在杏阳身上！这不公平。”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之说，悠儿，你不晓得，这一个月来我是怎么过的。”斑又沉又痛地一字一字说，“你昏迷不醒，我多害怕那一天我睡醒你就……当时我很愤怒又紧张，一切都是杏阳引起。我只想要报复杏阳！”
“斑，就算你报复了，你成功了，杏阳现在生不如死，那你快乐吗？”她轻柔地问，正是因为她经历过那种痛苦，她才那么的了解。“斑，我只知道，就算你再报复杏阳，九爷爷是回不来了。你再继续折磨杏阳，只是在发泄你的悲伤。”
蓦地，斑浑身一僵，犹如心底最黑暗的秘密被揭穿，暴露在阳光下。
他好半响都没有出声，悠抱住他 柔和地开口说，“斑，我和你说个故事吧。从前啊，有一个孩子的父母都被她的大伯间接害死了。那个孩子很恨她的大伯，很恨很恨，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报仇雪耻。孩子当时只是三岁左右，为了报仇她放弃了生命中最纯真青涩的孩童时光，失去了很多珍贵的东西。最后，孩子成功报了仇，你猜，她快乐吗？”顿了顿，她又继续，“她除了感到空虚之外，仅有悲伤。快乐？没有。因为，她为了报仇，把那些宝贵的事物都弄丢回不来了。所以斑，趁着你还没有失去那些你原本拥有的东西，你要看清楚现实，接受他，接受九爷爷已经逝世的真相。”
斑被悠紧紧地护着，感到一阵阵的温暖及心安，同时也为她诉说的故事感到新奇心酸。
“悠儿，那个孩子是谁？是真实发生的吗？”为什么，她在说着时候的声音是那么的落寞且充满了遗憾？
“那个孩子啊，就是我啦。”悠微微一笑。
斑表示不信，“三岁左右……你骗我的吧？”
“亲爱的斑马，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我说真的，那个人就是我。”悠说到这里，突然敛去了笑容，精致苍白的面容多了一丝悲沉，“我的童年，是我度过最愚蠢的日子。我曾经费尽心思想要报仇，可是失去的，远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得多……”
她想起了夏哥哥。
斑不忍她突然的悲伤，一把抱起她，紧紧地，用力地，像是这样，就能把她的悲伤抹去。
“嘘，好了，我的悠儿，别再说了，我答应你还不成吗，我会注意自己的底线，不会超过它。”
悠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低头思索了一番，“那你……那你也要答应我，我呢，有两件事情想要完成，你必须答应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可以生气。”
斑蹙眉，刚想问是什么事，悠立即说，“我不会告诉你是什么事的。”顿了顿，她吐了吐舌头，“总之，是为你好就对了。答不答应？”
“我答应你还不成吗？”他很怀疑，如果他不答应，她会不会立即哭出来？
悠轻快地笑了，“斑，记住我说过的话，也记得你答应我的。”
……
“我早就说过了，不准你告诉悠儿那些事，你把我当耳边风吗，泉奈？”
在训练房中，斑的突然闯入，把泉奈吓了一跳。
“哥哥……”泉奈无奈一笑，把手上的兵器放下来，走到斑身边。他双手环胸细细打量了斑一番，“又被小悠说了一顿吧？哈哈！”否则斑就不会是这种脸色了。
斑冷眸一眯，颇不自在地轻哼一声。
“哥哥，怎么样，小悠铁定是苦口婆心地教训你了。”泉奈一拍手，十分的得意，“不行不行，我得亲自去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样把你这头倔强的斑马驯服的。”
斑一急，“等……你给我站住！”
泉奈唇角的笑意温润清和，“哥哥，你一直担心小悠会害怕你，远离你，可是你瞧，我不就和你说了吗，她是小悠，她不会。”
斑微微颔首，不知道是尴尬还是不好意思，低下头去，但那嘴角扬起的弧度却被泉奈看得一清二楚。
“悠儿她……很好，真的是太好了。”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开怀，那么的得意。
泉奈摇摇头，他的哥哥一向不善言辞，更何况是夸人的话语。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他的标准中的最高境界。
泉奈嘻嘻笑道，“哥哥，你总爱钻牛角尖，一旦遇上小悠，你的症状就愈加严重了。”
斑瞪了泉奈一眼，“胡说！”
“才怪！”
斑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小时候，我们没有力量，总认为自己很弱小。现在我是一族之长了，我想守护你和悠儿，想要保护好你们，你们是我仅剩的唯一了。尤其是悠儿，我总是不放心她，有时她……太冲动了，也不顾自己，真不知道该说她蠢还是天真。”
“小悠是太善良了。更何况，哥哥，你想守护我们的决心我和小悠都明白，可我和小悠何尝不也想守护你？”泉奈神色平静，温和地一字一字说，“哥哥，你就放心吧，我和小悠会保护好自己，你相信我们，行吗？”他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诚恳。
“我不是不相信你们……”斑无奈，“也罢，再说下去我就里外不是人了。”顿了顿，他似是有感而发，忽而轻声道，“对你我还放心得下，毕竟你是男孩子，男子汉大丈夫要担当得起困难。然而悠儿……”
“哥哥，小悠她很坚强，也很强大。”
“我知道她很坚强，只是……只要能保护好她，我什么都做得出。”斑坚定地开口道，“我有一种预感，总有一天，我会为了保护好她，不折手段！”
那一天……迟早会有那样的一天！
泉奈不忍道，“哥哥，小悠会伤心的。”
斑扯了扯唇角，始终没有再接口。
正是因为她的意义对他来说太过于贵重，所以，他会为了她，不折手段，哪怕是成为魔鬼，他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