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试过,不被信任的人相信?
若是这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有什么感受?
失望吗,痛苦吗,悲伤吗?
愤怒,犹如无尽一样的红色把我吞噬。
除了愤怒,我还感受到伤痛与失落。
下午刚离开忘忧亭,我一踏入斑的办公室,斑和泉奈在里头俩人皆一脸严肃。
我疑惑发生了什么事,还没打一声招呼斑便沉声对我说,“悠儿,四天后我们会在大堂举办宴会宴请岚夜一族,我希望你不要出席。”
蛤?
我顿时一愣,无数次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斑,你……”我拧紧眉头,“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斑的眸光深沉,淡淡地说道。
我转眸瞪向站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的泉奈,“泉奈哥哥,你们俩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泉奈的唇角依然是淡漠的,他的眸光并没有面向我,而是盯着地面,“小悠,听哥哥的,我们只是在为你好。”
心头一惊,震慑和惊讶不足以表达我的感受,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泉奈哥哥!”
这段日子被他们排挤一样的委屈倏然涌上心头,我愤怒地咬紧唇,脾气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我冲到斑的面前用力一拍桌子,那“啪”的一声,恍如打在谁的心上。我声音沉冷地质问道,“斑,我不管你和泉奈哥哥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你们最近实在是太古怪了,从我那天莫名昏倒醒来的时候你们就有事情在瞒着我!我不是易碎品也不是玻璃,不需要你们特意为我好而隐瞒我!你们这样不叫保护,不叫为我好,是叫自私。”我直直地凝视斑,他那双 深沉的黑瞳沉淀了太多复杂的光芒,我看不透。
曾几何时,他的眸光也变得这么深沉,隐藏了那么多,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我等了他一瞬,忍不住开口道,“斑,你说话啊。”
“没什么好说的,总之四天后你不要出席就是了。”斑一身诡谲之气,好似在压抑着什么。
失望且心酸。我别过头,也不管泉奈的劝说直径走到门边,我背对着他们,在踏出房门的前一刻沉声道,“你们完全没有顾虑到我的感受,我不需要看着你们的背影,我需要的是和你们并肩作战。斑,泉奈哥哥,你们不明白吗?”
话音一落,我立即打开房门冲出去,跑出去之际隐隐还听到泉奈的声音在喊着我。
只有泉奈的声音。
气愤与失望卷袭着我的心、我的情绪。
我跑到樱花树下抱膝,越想越委屈忧伤,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他们俩要把我排除在外?我知晓的,会让他们俩都如此紧张肯定是重大的事情,然,为什么他们不和我说,不和我坦白呢?我有能力有力量,定然能帮上忙。
他们不明白吗……?
为什么他们不理解我?不顾虑到我?
我很想躲在他们身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贯地去支持他们,但是这一次,唯独这一次,不行。
好像有什么,在我莫名昏迷的那一次,开始慢慢转变了。到底是为什么,我想不起来,隐隐觉得我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但究竟是什么呢?
问斑和泉奈,他们俩就算知道也不会和我说。到底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我苦涩的想着。
四周的气氛仿佛随着我的悲伤沉静了下来,背后靠着的樱花树树叶一直在沙沙地响着,好像在安慰我,草地上的青草亦柔柔的卷袭着我,宛如在轻轻地抚摸我,心灵似是有了感应一样微微一宽。
我抬手拭去眼泪,站起来会心一笑抱着树干低声道谢。
回到主院时,我直径地进入办公室,开始埋头查找蛛丝马迹。我唤来小湘,叫她帮我尽可能地找来所有有关岚夜一族的资料及他们上递来宇智波一族的文件。
小湘问道,“悠大人,斑大人不是禁止你触碰有关岚夜一族的文件吗?”
“他说什么我就一定要跟随吗?”我轻哼一声,“他不让我碰,我偏要碰,去给我拿来就是了。”
小湘一脸正色地应道,“是!”
我甚少这么任性,但是,想要找到答案,就能靠自己!我向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柔弱之人。
一个小时后,小湘失落的回来,她只拿了一叠是有关岚夜一族的资料,有关他们交递的文件都被收起来找不到。
我仔细翻了翻,大体都是在讲述岚夜一族的细节之类,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叹了口气,我把资料丢在一旁,正愁下一步该怎么走,小湘是个人精,既然连她也找不到或是偷不到的东西,那就是不必指望的了。
突然灵光一闪,嘿,不是还有个岚夜黑羽嘛!
直接去问他不就行了?!打定主意后,我兴高采烈地到外寻找岚夜黑羽,无奈绕了一整圈都找不到他的踪迹,不是被人告知他去了哪里就是侍女和奴仆都说他去了啥啥啥地方然后一去却不见踪迹。最后,只好失望的归来。
走了一整天我又累又困,却不想,竟然在门口遇见了泉奈。
他一脸倦意地站在门口,他修长的身体被包囊在浅色的日式长袍,刚好的剪裁把他健美的身材显得极为完美。他原本是垂着头好似在打盹,一头如墨的短黑发十分显眼。我刚踏前,他的身子明显一僵立即抬起头盯着我。
他的这幅样子,似是等了我许久。
我别开目光,把他彻底的无视,走近他想越过去。倏然手腕一紧,垂眸一看,我冷冷地一字一顿道,“放,开。”
“小悠,拜托你听我说一会儿,就一会儿。”泉奈柔和的声音充满了恳求之意。
我咬牙抬起头凝视他,他的眸光雪亮温润,我说,“泉奈哥哥,我不想和你发火闹脾气,你还是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泉奈摇头,“不,小悠,我必须和你说清楚。”他轻轻地说道,“我知道你已经见过了岚夜一族的蓝夜黑羽,小悠,我不想追究他是怎么接近你的,但是——别再去见他了,这是为了你好,记住,别再去见他了,哪怕他找你也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失落地说道,“我原以为你会和我解释一切,结果……泉奈哥哥,我很失望,你怎么可以不顾虑到我的感受,这样的做法你们觉得很有意思吗?”
泉奈蹙眉,温声劝责道,“小悠,别任性了,只有这一次你必须听我们的。别再继续和岚夜黑羽交朋友了,他不是你应该接近认识的人。”
我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挣脱出泉奈的手,沉声问道,“凭什么?你凭什么阻止我和他见面?你不说原因,我偏要去见他,有本事你和斑把人赶出去,否则我——偏——不——!”
“把他赶出去?我和哥哥真是恨不得……”泉奈低声喃喃道,他一贯清润平和的声音里诡异的多了一丝咬牙切齿。
“泉奈哥哥,不管你们究竟在隐瞒什么,你和斑或许可以阻止我一时,但你们阻止不了我一世。我是悠,我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绝不会受你们的控制。”我冷哼道,“总之,岚夜黑夜我是交定了这个朋友。”
脑中蓦然灵光闪过,我一惊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和他见面?难道说……你派人监视我?”
“不是的,小悠!”泉奈急忙否认,从他眼里的焦急诚恳我分辨得出他在说实话,若不然就算真的有人跟踪,我定然能感应得到。
“那你是派人监视岚夜黑羽了?”我一句一句地逼近,“还有今天我被耍得团团转找不到他,也是你和斑搞得鬼?”
泉奈桡头,颇有几分小心翼翼地回答说 “呃,都是……但不是哥哥派那些下人设计你,是我而已。”
“泉奈哥哥,你真过分!”我跺脚气愤地叫道,“所以你都是为了避免我和他见面,害怕你和斑隐瞒的秘密被我了解,对吗?”
“小悠,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和哥哥真的无法让你接触他,就是他传递邀请联……”说到这里,泉奈倏地仿佛惊醒一样,深深地看着我,叹了一口气道,“小悠,我知道你在套我的话。你很聪明,我向来比不过你。”
我的唇角勾起,似是在嘲讽着什么,“泉奈哥哥,多亏你,我收获了重要的情报。”顿了顿,我徐徐说道,“从你说的话和行为上,我了解到了,岚夜黑羽是知情人,他拥有我想知道的咨询,否则你是不会急着避开我和他见面。只要我见到他,你自然可以问清楚一切。”
说完,我踏前一步,直直地与他对视,“泉奈哥哥,只要他还在宇智波一族里一天,只要我还不死心,你不可能阻止我和他见面。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不在乎。”
“小悠,有必要闹到这一步吗?”泉奈苦笑。
“是啊,有必要闹到这一步吗……”我喃喃道,似是在问他,也似是在问自己,“泉奈哥哥,你不应该问我,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和斑,你没有资格这么问。”我咬重了语音,“总之,在我得到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泉奈仿佛来了脾气,他一怒,突然抓住我的两肩,我被他的力气推到门前撞在门上,他压住我使我不得动弹。他嘶声怒道,“小悠,算我求你了,不要插手这件事,好不好?我和哥哥真的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拜托你了,理解我们好吗?”
我赤目瞪他,悲痛地沉声道,“理解你们?那谁来理解我的感受?你们有想过我吗?既然是我的安全,那么我自己负责,不用你们!”
他闭了闭眼,知道无法再说服我,我耐着脾气等待他,倏然他睁开了眼睛,沉沉地一字一字道,“上一次哥哥遇害,是宇智波景间接造成的对吧?”
闻言,我心头突地一跳,紧张地下意识脱口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全部,所有。”泉奈直视我焦虑不安的目光,他的眼神炯炯深邃,宛如要把我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看透,并点出了我一直以来担忧着的,他说,“若是斑哥哥得知宇智波景是共犯,他会准许宇智波景和莹火葬在一起吗?”
斑怎会允许?
以他的性子,就算宇智波景死了,他照样不误,恐怕他还会把宇智波景的尸身挖出来,丢出去府外,让他成为一个尸身不完整的孤魂野鬼——比这更严重恐怖的也说不定!
我心中恐惧,莹火是我半个姐姐了,我明白她就算死也定然希望和宇智波景葬在一起,莹火有多爱他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不能令斑那么做!
“你在威胁我。”心中为难,却也因为泉奈的举动愈加失望,我咬牙狠狠道。
泉奈默然地说,“未到这一步我从未这么打算这样做。”
“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那天你主动说去调查斑遇袭的原因,我注意到你的目光闪烁且悲伤,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你一阵子,你时而纠结时而愧疚,我大胆猜测是因为宇智波景,在你和哥哥说了排除内鬼所为时,我再瞒着你和哥哥去调查了一遍,才发现宇智波景是蓝星络安排在族内的内鬼。”泉奈的眸光坦然清澈,他的声音依然蕴含了一抹温柔润和,“安心好了,我知道你对莹火许下的约定感到愧疚,所以我从来没有对哥哥提起。你知道的,我从不欺骗你。”
诚然,泉奈一向是诚而有信。
他郑重地温声说,“小悠,你隐瞒了宇智波景一事,就与我和哥哥隐瞒了你
都是一样的缘由,我能理解你为了莹火隐瞒我们,为什么你不能理解我们呢?难不成我们会伤害你吗?”
我想起了莹火,伤心的拼命摇头,“不,不对,不一样……”
“都是一样的,小悠。”泉奈有力地握住我的两肩,我能感受到他正在认真地说服我,“我们都只是在为所爱的人隐瞒着秘密,仅此而已。所以,当我拜托你,听哥哥的话别再探究了好吗,只要时间一到,我们会告诉你的。”
我闭上眼睛,硬下心肠道,“哥哥,我不能控制自己……最起码我能答应你,只是暂时的,我不会去问黑羽,不会从他口中套出任何一个字,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也是我能做到的最大止境。
当我睁开眼睛时,他的脸靠得我很近,近得我连他眸中的放松欣慰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和斑不过是想保护我。
就如我想保护莹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