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夜漫长的很，小阁内的布置还泛着些悠远的旧韵，但家具物什还是被收拾得很干净，床榻被褥也还是新的，看得出有人专门来收拾过。
荏苒坐在秋香色的床榻上，取下了脸上的面纱，回想起纳兰渊璟之前所做的种种，盯着那摇曳的烛火出神。
终于，更漏响了，宴会也结束了。再过一柱香的时间，门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老板娘，老二和小九回来了。”
荏苒应了，一颗心暂时放下。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
第二天荏苒洗漱完了后，王小九就敲响了她的房门，“老板娘，门外金公公求见。”
“我知道了。”说着她起身打开了房门，王小九在门外候着，便随他一同去了前院。
金全贵是负责敬事房宫女太监当差分配的太监总管，这会儿正带着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在前院巴巴的等着，虽说不知道这无双楼主，哦，这会儿该是掌珍大人，虽说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但璟王爷亲自吩咐的，可不能怠慢了。
“苏掌珍，哎呀咱家可是把您给盼来了。”金全贵一甩手里的拂尘，脸上挂上无比谄媚的笑，活像一朵盛开的老菊花。
荏苒眼睫轻颤，也是快步迎上去，“让公公久等了，不知今日是为何事？”
“咱家今儿来啊，是给苏掌珍送几个洒扫丫头过来呢，王爷吩咐了，掌珍既然是陛下钦点的人，那咱家就得将您放在心上，这宫里住的用的都是咱家管着，有什么事，掌珍遣人支应一声就行。”
荏苒点头，“那就多谢公公了，公公这一大早上就过来委实辛苦，小九，快给公公搬个椅子倒杯茶水，怎的这么没规矩让人在这儿站着。”
说罢她上前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进了金全贵手里，“公公且好生坐着，待我瞧瞧那几个小丫头，这院子不大，我也不是个乐意使唤人的，且留下一两个近身就行。”
金全贵掂了掂手里的重量，眼角的眼纹又笑的深了些，连连应道：“哎，掌珍您随便看，这几个丫头都是模样周正，手脚灵便的，您尽管捡您乐意的挑着伺候您，其他的咱家帮您安排。”
荏苒颔首应了，转身把视线放在了那几个宫女身上。
金全贵说的没错，这几个小宫女看起来都是清秀的小丫头，看起来资历不大，这会儿都低着头安安静静的站成了一个方块。
“嘿老板娘，您不是正好缺个侍女么，这下可以挑个可心的了，俺瞅这宫里的丫头规矩可是老成，想必也比咱们那里的好多了。”
荏苒笑了笑，楚老二这话不错，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要是她身边只有楚老二和王小九这两个伺候的仆人，可不是会被人说么。
“你们中可有特别会编织发髻，搭配服饰的？”她的嗓音向来是浅淡的，这会儿微微提了分气，高了些音量，倒是觉出了几分冷冽来。
人群中有一个小宫女慢慢踱出来，垂首应了，“回掌珍的话，奴婢学过这方面的本事，说不上特别会，不敢称大。”
“无妨，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秋歌。”
荏苒点头，“以后我的服饰和发髻就由你负责。”
秋歌自是应了，由楚老二带着站到一边。
荏苒进了那方块转了转，视线轻轻扫过那些宫女的一双手，到了个小宫女面前就站住了，“你叫什么？”
“回掌珍的话，奴婢文竹。”
“你也留下吧。”说罢她转了身，“公公，我可挑完了，这剩下的人您……”
“王爷吩咐了，这些都是给您的人，掌珍挑了两个近身的，那余下的这四人就负责这院里的洒扫采买，不碍事的。”
既然这样荏苒也无话可说，好生送走了金全贵，打发剩下的四个去院里收拾，带着秋歌文竹两个就进了前厅。
荏苒在主位坐下，王小九知道她的习惯，在边上给她倒了杯茶水放着：“两位姑娘不必拘谨，我现在要问你们几个问题。”
“是。”
“来这里之前，你们可曾伺候过什么贵人？”
先开口的是文竹：“回掌珍的话，不曾，这宫里除了皇上之外的贵人也不过淑妃娘娘一个，奴婢这等资历，还是轮不上去淑兰殿当差的。”
“回掌珍的话，奴婢和文竹，是一同进的宫，也是一起学的规矩。”
荏苒点头，“我初来乍到，这宫里有许多东西我不明白，往后你们就跟在我身边，我有什么不懂的，劳烦二位姑娘提点了。”
“奴婢不敢。”
荏苒笑了，“这有什么好不敢的，既然你们到我身边当差，那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们，老二和小九都知道，在我这里，不必太过注意主仆之别，我也不是什么正经主子。”
“但有一点，在我这儿可见不得什么吃里扒外的腌渍事儿，你们要是顶着某个贵人的背景在我这儿胡作非为，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荏苒抿了口茶水，“退下吧。”
楚老二就带着秋歌和文竹去了这院子里给大丫鬟安排的厢房。
“我跟你们说，咱们老板娘人可好了，也没什么架子，只要你忠心，她是不会计较什么规矩的，两位妹妹别担心，啊。”
文竹和秋歌忙不迭点头，连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