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十三年十月初,辰王凯旋归来,皇上亲率大臣出城相迎。回宫当日,辰王被加封为护国将军,赏金万两。余下各部也依次进行封赏,就连凌睿寒也被册封为东凌侯,赏金千两并赐东陵侯府一座。为了这次凯旋归来轩帝亲自下令三日后将在宫中大设宴席,举国同庆。
一时间整个王城中立刻充满了喜悦的气氛,这喜悦中最为让人震惊的要数辰王府及东凌侯府,自册封当日后,王城中的大小朝臣登门拜访的队伍一下子都排到了看不见的地方,不同的是辰王府对于这个送礼之人全部都是闭门不见,而东凌侯府不但全部收下而且离开的人个个都有回礼,其价值早已超过那些礼物的两倍。
王城比起硒陵的十月要稍冷些,纵使在凌厉风中等候了辰王几个时辰,他们还是不愿退去为的只是能见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能臣一面。
这次入朝皇上亲下旨意封凌睿寒为东凌候,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从此以后要在这繁华且有陌生的王城中度过这余下的半生,也或许自今日起那快意恩仇的江湖离他们开始越来越远。在这个满是权谋与争斗的朝中他们必须每时每刻都做着十二万分的准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这里更好的生存。当日入朝是为了能帮龙玉辰,可在今日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艰难。
门外的寒风带着鬼哭狼嚎之势冲击着东凌候侯府的每扇门,这座府宅应该是在他们回来之前就已建好,府中的亭台楼阁一应俱全,都是以上好的材料所制成的,比起普通的朝臣府宅要好了很多,可若跟辰王府比,却不如他的宅子气派,跟落寒山庄相比它也不如落寒山庄豪华,但这东凌候府却是他们身份的象征,光这一曾东凌候府比起落寒山庄就要热闹的多。
门外的风声中夹杂着乱七八糟的吵闹声,这些送礼声已经持续两日,每天都是从天未亮到夜里戌时方才散去。
“嘭”的一声响动,清婉握住毛笔的手停了下来,片刻之后,她又低头继续写了起来。坐在一旁刺绣的香儿却皱起了眉,这不知道是又打碎了什么,整日里这些人吵吵闹闹不说,还时不时的冒出些怪异的声音,不是打碎这个就是打碎那个,香儿望了眼内堂尚在写字的清婉,见她的笔停顿了一下便知这声音打扰到了她,香儿放下手中的刺绣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推门走了出去,随之便听到了一系列的训斥声,道歉声。。
听见香儿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带她关上门正要坐下之时,清婉头也不抬的开了口,她的声音依旧那么淡听不出是喜是怒。
“这些人也不是故意的,你何苦再跑一趟。”
清婉那漠不关心的话使得香儿满心委屈的朝她说道“小姐,那些人整日的守在我们大堂内吵吵闹闹不说,现在又弄出这些声音,香儿真不知道你怎么还能写的下去。”
听见香儿的抱怨她将手中的笔放到了笔架上,抬起头直视着香儿言道“为将者,当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怎么性子还是这么燥。”
“香儿就是不明白这山都崩了还怎么面不改色。”
“所以,你的性子该多磨练磨练。”
“小姐,香儿又不打算为将,干嘛要磨练性子啊。”香儿满眼疑惑望着她,那眼中充满的尽是单纯,清婉嗤笑一声,站起身来从书桌前走了过来“你这性子,若有一日嫁到了夫家,万一被人欺负,你也只有哭的份儿。”
香儿的脸上顿时爬满了红晕,看的出来自从当日在无双城楼上暗音将她护在身后之时,这小丫头便对暗音格外的紧张,她的心思清婉又岂看不出来,只是暗音这个人的性子太过于冷淡,若是香儿嫁给他怕是会苦了一辈子,所以她宁愿希望这个小丫头嫁给一个喜欢她能照顾她一生的人。
“小姐,你乱说什么?香儿才不嫁人,香儿要陪着小姐一辈子。”清婉看了眼害羞的香儿,转过头似是不在意的问道“夫君呢?”
“姑爷,哦,侯爷他一大早就被召入宫了。”
“暗音怎么也不在?”
“暗音奉侯爷的命回栖陵了。”
“这侯府这么乱,传出去岂不让外人笑话,走吧,去看看这外面的情况。”
清婉朝门口走去,香儿见此急忙将衣架上的白色狐裘斗篷抱在怀中急步追上清婉为她披上,门外的寒风越来越刺骨,刚踏出门口一股寒风朝她袭来,散在胸前和背后的青丝立刻迎风飞舞着,轻打在她的脸颊上。
清婉蹙了下眉头,将右手从衣袖中伸出轻捋了捋有些散乱的青丝,朝前堂走去。这一路上嘈杂不堪的吵闹声如同一圈一圈的波澜袭入她的耳间,越走近就越发现整个东凌候府除了后院还算整齐以外,整个前院的地方几乎连落脚地方都没有了,回廊上,庭院中,客厅内,偏厅内还有所有的空地上都被一些朝臣所送的礼物给包围了,客厅中新晋的方管家正在忙着给各位朝臣上茶,客套。
转身附在香儿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香儿听过之后便跑开了,她看了眼这些堆得乱七八糟的礼物,再加上今日风大上面不少的礼物上都落上了落叶,随手拿起一盒红布包裹的礼盒,那里面的放的是一对绿如意,翠绿的颜色散发着透绿的光泽,光着两柄就足以值个上万两银子。清婉嗤笑一声,这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光这一对绿如意就足以救活一城的灾民。放下手中的绿如意,轻移莲步的朝前堂门口走去,堂中身着棕色锦缎衣料的方管家正在招呼堂中的众人,刚一抬眼只看见身着白裘的她朝堂中走来,急忙放下手中的茶壶疾步走到清婉面前,
前些日子,凌睿寒同清婉入住的时候,这位姓方的管家曾见过她一面,当时初见之时他险些以为遇见了天外来客,愣是站在哪里无法动弹,生怕亵渎了神灵一般,直到凌睿寒同她离开他才敢动,事后他才知道这是侯爷夫人,心中不仅是又惊又喜。
“夫人,你怎么过来了。”听见方管家的尊称,众人都以为凌睿寒回来了,谁知当他们转过头来才发现厅堂门口正站着一位身着白裘的绝色女子,在王城这个地方绝色的女子并不少见,比如以灵气之称的昕公主,秀气之称的乐雅郡主,高雅之称的雅妃,还有侠气之称的韩小姐韩露妍,可是这个女子自身所散发出来的是贵气,是永不服输的高傲,冷淡的表情中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浓密的睫毛如同轻扇一般在那白衣女子的眼睛上轻巧的摆动,细如弯柳的眉毛显得十分灵动,先比之下整个脸上最精致的要数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如同一汪深泉除了清澈之外还有看不见底的淡漠,这样仿如画中的女子竟然就是东凌候凌睿寒的夫人,这样看来两人真如同一对璧人。
王城中的众臣都是见多识广之士在看到清婉惊为天人的容貌时,只是稍微失态,便马上如梦如醒,皆站起身来冲着她保拳行礼,清婉附身轻施了一礼
“听闻众位大人前来道贺,夫君甚为高兴,只可惜一大早夫君就被宣进宫了,让众位大人在此空等了大半日,怠慢之处还望各位大人见谅。”
众人见此也都忙着客气了起来,不是站起对她称赞凌睿寒的功绩,就是称赞她仪态万千,端庄大方,她也都是一笑而过,转头冲着身旁的方管家言道。
“方管家,你派些人去宫门口守着,侯爷一出宫就回来禀报,免得众位大人在此白等了这么长时间”。。停顿了片刻清婉方才又说道“再派些人将院内众位大人送的东西放进库房,如此随意的放在院中岂不是辜负众位大人的一番美意。”她的话刚完便见身后不远处香儿领着一群侍女,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一杯清茶,相隔甚远众人便闻到了茶香,待到侍女给众人放好香茶之后,清婉方才随手从旁边的侍女托盘中端起了一杯。
“众位大人,这是夫君从苏钰命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沁荷春,此茶不仅有提神醒脑等多功效还益寿延年,但是这茶却极为罕见,从摘下到烹茶这中间不得超过七日,否则这茶便失去纯美的味道,恰好今日这茶还剩下一些就算为众位大人怠慢之处来赔礼了。”
清婉的话音刚落便见右手边的一位身着朝服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眉开眼笑的冲着她言道“夫人太客气了,我等事先并无通报便来拜访东凌候,是我等思虑不周,我听闻夫人极爱荷花,相比这沁荷春是侯爷专门为夫人所取,夫人慷慨以此来招待我们,我等真不知该说下什么?”
“许大人,清婉曾听夫君提起过,此次平叛全赖许大人等人全力运粮,王爷和夫君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平叛,所以许大人此次也是功在社稷。”身后一名侍女递上来一只红色的锦盒,清婉接过锦盒双手置于那人的面前。
那人有些诧异的看着清婉言道“此物是?”
“前些日子听人说许大人看上了一只琉璃碗,夫君知道许大人一直为官清廉,所以特意将这琉璃碗买来送于许大人,请许大人笑纳。”那人一听眼中顿现吃惊之色,这东西他老早就看上了,只可惜区区一只琉璃碗竟要他十几万两银子,他自问不是什么清官,可也买不起如此贵重之物,这件事已不是什秘密,让他吃惊的是东凌候竟如此富有,他一个区区四品朝臣竟送如此贵重之礼物。
“如此贵重之礼物,本官怎能收下。”见他有些推辞,清婉笑着将这锦盒递给了旁边的香儿并言道“香儿,许大人既不愿收下此物,那你便将此放到夫君的书房,等夫君回来再由他请自送给许大人。。”
那人听清婉这么一说,心知她这是在说他看不起自己女子的身份,一边言说并无此意一边忙着收下。
见那人收下了自己的东西,清婉又从另一侍女手中接下一个蓝色的锦盒,走到旁边一名年长的老者面前言道“曹大人,夫君说此次若不是您带领众臣向皇上举荐夫君,夫君也不会有今天的位置,这玉雕望请曹大人不要推辞。”
那老者看了眼旁边的众人,恭敬地接下了清婉手中之物。见他们都已接下,她转身冲着香儿言道“香儿,将夫君备好的礼物送于各位大人。。”香儿听此便奉命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分发给众臣。待刚刚分发完方管家急忙从外面跑进来附在清婉身旁轻声言道。
“夫人,侯爷回来了,车架已经到府门口了。”话语刚落,清婉耳边已传来府门口的传报,这一声通报不止他听见了厅中众位朝臣也听见,下一刻在清婉转身望向门口的同时,厅中的众人也都起身朝外面走出。
不多时只见前面庭院中凌睿寒一身湖蓝色的锦袍缓步朝客厅中走去,如墨的青丝被金色的玉冠竖起,初见他时,他一身黑衣,浑身上下所散发的都是君临天下的王者霸气,可是那一瞬间的好感在第二次看见他之后就当然无存,这近两年来她见识了他太多的睿智深谋远虑。或许这才是他隐藏下的自己,今天在看见他这一身湖蓝色的锦袍之后,再加上那每一步的沉稳,清婉才发现凌睿寒真的变了,他不再是当日那个自信,霸气的男子,今日这个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人深沉,内敛,这一切都源于他身上的那股隐藏着的悲伤。
凌睿寒边走边言道“让众位大人久等了。站在清婉身旁的众人也个个拱手朝凌睿寒行礼。他走到清婉身边的时候轻轻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今天辛苦你了。”
清婉微微一笑便没有多说什么“夫君和众位大人还要谈事,清婉就先回房了。”凌睿寒轻轻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睿寒她回头看了一眼凌睿寒,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越发的留恋这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