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阳光不似夏日的那么浓烈,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若在此时再来一杯清茶那才是最好不过的。虽然在冬季许多人都更为喜欢以喝酒来取暖,可就若是喝多了也伤身。所以到了冬季在水一方的茶楼就格外的热闹。
繁华的街道上,在水一方已屹立于此多年,栖陵城中所有的客栈酒楼在内最大的要数这间茶楼了,普通的茶楼原本是极为吵闹,可这间茶楼中除了传出清幽的琴音之外,却是格外的寂静。与这车水马龙的街道相比在水一方仿若飘然独立,故此栖陵的许多富豪及官宦才愿来此谈事。
刚刚经历了几场大风雪,今日的在水一方又是高朋满座。门口的台阶上一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手持一柄玉箫,微笑着站在那里。门口的小二见来人清秀俊朗,衣饰华丽应该不是一般人急忙将人往里请,那男子面带微笑如沐春风轻言道“我是应一个冷公子之邀而来的,但不知.”
他的话未说完,那小二见急道“冷公子在后院已恭候多时了,请公子随我来。”
言毕便领着这位男子上了楼,一路上的珠帘环翠,金丝银线,玉石楼阶,流水清潭还有那画着画卷的绒毯,当真让他见识了这天龙王朝第一茶楼的奢华。尤其这后园就更不是一般人能来的起,小二将他带到了一个梅林中,梅林的正中间有一个凉亭,那凉亭的四方有着极为厚重绒毯,若是到了冬日将绒毯放下,虽置身于凉亭之中却也一点不觉得亭中寒冷,再放上一个大暖炉整个亭中当真是犹如春日。
今日阳光甚好,厚重的绒毯被卷起,阳光透过纱帘照入亭中。远远望去仿佛看见那亭中的贵妃椅上躺了一个白衣人,白衣人的身旁是一桌精致的茶点,茶点旁自然还有那从各地运会的香茶,不管是再名贵的茶,即便是像沁荷春这样极难弄得茶,在这里只要出的起价钱也必能喝到,正所谓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喝不到。桌的另一边坐着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孩子,小二将那男子带到亭前恭敬地言道“禀公子,萧公子到了“良久,亭中淡淡的传出一句“请萧公子进来吧。”那小二听此忙‘请’这个男子进厅,那人以玉箫掀开亭前的珠帘,闲步走进厅内。
他扫了一眼贵妃椅上欲起身的白衣女子,上前走了几步微笑着言道“不知夫人找在下前来所谓何事?”
清婉抬头看着面带微笑的箫剑卓,在她的记忆中自第一次见这个男子开始,他的脸上便带着微笑,如沐春风的微笑。看见他诗梦不仅想起了心凝,她跟箫剑卓是一样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总是面带微笑,这样的人比喜怒不在脸上那种人更可怕,他们不但深沉内敛,而且能做到明明很生气还在笑这样的人真的是极为少见。
“听夫君说,当日在无双城有萧公子的帮助,清婉这才安然无虞的出了无双城,相救之恩清婉铭记于心……只是今日找萧公子前来,是另有一事相求。”
“相求谈不上,公子与在下是至交,所以夫人之事在下一定会尽力而为。”
“他,不知公子可还记得?”清婉将手指指向端坐于另一旁的那个孩子,箫剑卓随着她的手指看向旁边的男孩,进来之后他只顾和这个女子客套,倒是忘记了这个孩子,箫剑卓微眯双眼看着这个孩子,他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孩子便是云洛天的二子,记得上次见他时他还尚有些目中无人,可此刻的他不但冷静,而且最重要的是眼中透漏出那浓厚的杀气让箫剑卓有些不安,他不明白这个女子把他留在身边是何意,或许跟他有关“他便是是定云侯云正天的二公子。”
“萧公子记性倒是不错,他是云正天二子云星。”
“那夫人此次寻在下前来。。”箫剑卓的话虽没有说完,可明显他已经知道猜到清婉的意思。
“回来之前夫君曾告诉我,若是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将这孩子教好,那这个人便一定是萧公子。”
“公子谬赞,在下若理解的不错,夫人是想让在下收这个孩子为徒。”
清婉点了点头站起身望着云星“这个孩子骨骼精奇,是个练武奇才。”
“可这孩子眼中杀气极盛,夫人不可能看不出来,为何还让他从武呢?”
转过身清婉凑近萧剑卓低头沉声道“只有让他以为当日的一切都是我所为。他才会努力的留在萧公子身边习武,也只有这样洛相才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可夫人这样做就不怕他将来会寻你报仇?”萧剑卓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萧公子即是夫君举荐的人,清婉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让他放下仇恨。”
她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无奈,这是箫剑卓第一次听见像她这么骄傲的女子口中说出如此无奈的言语,听到这句话箫剑卓忽然明白了什么,她这么做只是不想让这个孩子去冒险,不管是去行刺皇上或是洛相,他都是必死无疑,只有她才不会去伤害这个孩子。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凌睿寒为什么对这个女子放不下,因为她跟别人想比实在太特别了。
深吸了一口气,箫剑卓手握玉箫将手背于身后郑重其事的言道“在下定不负夫人之托。”
箫剑卓将云星带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清婉一眼,那眼中的杀意更盛。
“我将来一定会杀了你的。”清婉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孩子,到了此刻她该说些什么?她还能说些什么?告诉他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告诉他你父亲的死是咎由自取。她什么都不能说,所有的苦水她只能往肚子里吞,最重要的是她真的能等到这个孩子亲手杀她的那天吗?她有太多的无奈,有太多的被迫,所以她只能看着这个孩子,眼中尽显悲哀。
凉亭外的红梅开的尤为旺盛,红的像血一样刺眼。走出凉亭她走到那红梅前,这是第一次这样看红梅,因为讨厌红色,所以她从来不曾认真的看过这满树的红梅,这一次再看时她竟不觉得讨厌,淡淡的清香迎入她的鼻尖。
这个孩子从小便视云正天为他心目中的英雄,忽然有一天这个英雄的父亲消失了,所以他才会恨,才会心痛。这个孩子和云堂一样有什么痛从来不曾说出来,想必这便是云正天从小对他们的教导,平心而论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臣子,却是一个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