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那天上午的天气非常好,天是那么的蔚蓝,阳光是如此的热烈,胡宇的脸都被晒得红彤彤的。课间操结束后,各个班级的学生就像刚出栏的猪一样涌向教室,许多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冲着胡宇打着招呼,高声喊着胡宇的名字,就上战场上胜利归来的战士,就连年轻的男女老师也意味深长地对着胡宇微笑。
经过李冉冉的班级,透过窗户看到她刚走进教室,几个女生指了指,她抬头看见胡宇,立马板着脸坐在自己座位上。
胡宇也因为一时的倔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校惩罚有通报批评变成了警告。每天早晨,别人都在操场上跑操的时候,胡宇正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破旧又恶臭的厕所。然后,淡定而又装逼的走过队列前面的油柏路。
当时这种幼稚又狂妄的举动,用现在的话概括就是在“作死”,现在的我们再也不可能为了爱情不顾世人的看法。
这件事也让胡宇成为了初中校园的两大“风流”人物之一,悲剧的是,另一个风流人物正是“女流氓”萧晓。
胡宇之所以鼓起勇气给李冉冉写情书,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被萧晓一阵疯狂的挑拨,她先用了反间计说班里有个男生天天对李冉冉献殷勤,又用了激将法,打赌说,如果胡宇能追到李冉冉,她就老老实实地只谈一个男朋友,并好好学习,以胡宇为榜样,听从他的一切号令。
027
萧晓初中时绝对是一个妖精,当所有女生都还是轻汤挂面时候,她已经开始走非主流杀马特了。
谈男朋友,而且不只一个,每周一换,还会勾搭漂亮的小妹,在当时单纯的初中而言,简直是个妖孽的存在。
不过,尽管她与胡宇打了赌,但还是在追李冉冉的道路上,给予了胡宇莫大的支持。
因为她坚信胡宇不可能追到李冉冉……老娘都搞不定的妞,你能搞定?!
不过为了在李冉冉面前烘托胡宇的魅力,她曾不止一次的卖力表演。
“哇,胡宇同学,你好帅啊,我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你这么帅呢?”
胡宇不理。
……
“宇哥哥,你不要这么冷淡嘛,人家好喜欢你哦。”
胡宇想吐。
……
“宇哥哥,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操场小树林好不好,好不好嘛?”
胡宇崩溃。
……
平心而论,胡宇觉得这种表演方式实在是太低级了,但一抬头突然看到李冉冉的嘴角居然有一丝笑意,一下子又觉得不错起来。
那个年纪,无论无意的出糗还是有意的献丑,只要能博得某个人一笑,便会欣喜若狂。
只是当胡宇搂住萧晓的肩膀,自我感觉良好笑眯眯地说“好啊”的时候。
李冉冉的脸色突然又变得冰冷,转身离去,留下莫名奇妙的胡宇暗自神伤……
028
由于有胡宇这个炮灰的经验教训摆在那里,再加上李冉冉天生一副冰冷,不与人接近的样子,尽管喜欢李冉冉的人不少,但敢于追求人却寥寥无几。
有一次,有个帅哥把她约到操场上,投其所好送她一本书,李冉冉怎么也不肯要,转身就要走。
那小哥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挫败,一怒之下把书撕个稀巴烂,扔在操场上。
李冉冉则如同没看到一般,冰冷地若无其事的走了。
萧晓正好碰到了,暗叹:如此傲娇的性格,不愧为老娘都搞不定的女人。
后来萧晓把此事告诉胡宇,并安慰他此生无望与李冉冉相宿相栖了,而胡宇却一拍脑袋,突然惊醒:妈的,自己怎么忘了她喜欢看书的事情了呢!!
于是胡宇去书店买了一堆书,并买了一堆巧克力。
晚自习结束后,李冉冉收拾好书包离开教室,胡宇远远的尾随着,手里拿着一本书还有一块巧克力,走到一段没有路灯的地带,趁四周没人,赶紧把书递了过去。
李冉冉抬头看胡宇一瞬间,胡宇的心微微一颤,想起递给她情书的那天。
“什么啊?”她低声问道。
胡宇说:“书,还有巧克力……”
她看了一眼书,又望了望胡宇,最好还是小心翼翼伸出左手,可是她的手太小只能放下一块巧克力,书根本没法拿住。于是胡宇壮着胆子拉开她的书包,把书塞了进去。
“好了,你先走吧,明天我还来找你。”胡宇说。
远处的灯光下有几个学生在走动,两人的关系现在太敏感,不方便走在一起,错开一点才能避开那些风言风语。
“好。”她小声回答。
……
第二日晚,胡宇又把书和巧克力塞到她的怀里。
“那一本我还没看完……”。
“没事,你留着慢慢看。”
……
第三日。
“……你不要送我东西了。”
“别啊,这样我就见不到你了。”
……
那个年纪情感特别的纯粹,爱与恨之间没有纠葛,胡宇对于被举报的怨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需言语的温暖与默契。
029
初三上学期临近期末前两个月,胡宇因为阑尾炎做了手术,在家呆了一个多月才回学校。
回到学校的第三天,李冉冉突然出现在胡宇教室,胡宇赶紧躲在高耸入云的书堆后面,不敢看她。
不料她一眼就看到了胡宇,胡宇埋头假装复习,再抬头时她已站在胡宇旁边。
“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做个小手术。”
她又问:“为什么不告诉我,回来也不去找我?”
胡宇说:“我怕做演讲。”
李冉冉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辩解道:“真不是我举报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夹在笔记里,被班主任翻到的。”
胡宇故作委屈地说:“可是你知道我班主任怎么说我的吗,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然后告诉我爸了,我的腿就被打折了,才做了手术,在家里养了一个月呢。”
李冉冉神色一紧,将信将疑地说:“还疼吗?班主任怎么能么说呢?”
胡宇心思一转说道:“如果我追得上你,这就是激将法,如果我没追上呢,这就是他神机妙算,老狐狸永远不会吃亏的,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那么漂亮,我怎么配的上你。”
“你后悔了?”李冉冉低声问道。
胡宇说:“不知道……”
李冉冉一口咬定道:“不知道就是后悔了。”
胡宇看着她清澈的眼眸,认真的说:“我没有后悔。”
030
那天晚上在操场,李冉冉打破了沉默对胡宇说:“如果我们能一起考上三中,我们就装作在一起几天,气一下班主任。”
胡宇至今都不太明白,所谓“装作在一起”的具体含义,到底是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呢?
可是当时胡宇根本无法顾及,已经被突入其来的喜悦冲昏头脑,情不自禁地抱住目瞪口呆地李冉冉说:“好的,好的。”
很快萧晓就发现了胡宇的不正常,因为每天我都做两份学习笔记,一份给她,一份让她给李冉冉,萧晓曾试图探寻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多次努力都没有结果,直到有一天看到胡宇在教学楼走廊里向李冉冉飞吻,李冉冉羞涩一笑,才若有所悟。
妈的,这个贱人不会真追上了吧,不对不对,追上了肯定就会找我炫耀了!
见色忘义的小人啊!
于是,整个初三下学期,胡宇和李冉冉都保守着同一个秘密,除了每天晚上相约在操场,每每在校园相遇,两人相识一笑,一切便在不言之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终于一齐考上了三中。
得知录取的那天,胡宇和李冉冉一前一后走着,相约在教学楼楼顶的天台。
胡宇看着远处的蓝天,忧郁的叹息:“不知道高中能不能一个班级。”
李冉冉说:“能在一个学校已经很好了。”
“那你是不是该兑现约定了?”胡宇兴奋的说。
“我们还小,确定要这样吗?。”李冉冉抿着嘴唇小声地说。
“你不是要反悔吧?”
“没有,那就一天情侣吧,明天一起去拍照留念。”
“啊?就一天啊?!”
……
第二天,萧晓非拉着胡宇在学校门口拍照,而胡宇又约了李冉冉,所以好生生的唯美情侣照,硬生生地被拍成喜剧照。
右边一直冰冷站着的,仿佛整个世界与她都无关的是李冉冉,她的脸庞正对着前方,但眼神却在右面两个人身上。
中间局促不安表情窘迫,被萧晓揪着耳朵骂见色忘义的是胡宇,他正呲着牙咧着嘴求饶。
最左边哈哈大笑,表情最夸张,姿势最另类的是萧晓,似乎永远都活在开心之中。
拍照结束后三人坐在桌前吃烧烤,萧晓话不断,一会儿和胡宇打闹,一会儿又跑开去点吃的。
“你们小时候也这么有趣吗?”萧晓问。
胡宇说:“当然啊。”
李冉冉突然有些伤感,不再说话。
“怎么了?”
李冉冉说:“我羡慕你们,有这么好的朋友,不像我从小到大只是一个人,只能和书中的人物交流,要不是你出现,我都怀疑我这辈子会不会有朋友。”
萧晓喝了点酒,点完吃的过来,“那你得感谢我啊,要不是我以我的美好幸福生活为代价和他打赌,他怎么会追你……”
尽管胡宇一直对萧晓使者眼色,但她还是口无遮拦地继续说着,李冉冉脸色一沉,深深地看了胡宇几眼,不再说话。
胡宇能感觉出来她在生气,故作轻松的岔开话题:“到了高中我们每天都去操场相见吧。”
李冉冉面无表情地说:“不会再见了。”
她可真是言出必行啊,整个高中除了胡宇学画刚回来那一次,无论胡宇怎么纠缠,她再也没有搭理过胡宇。
想到这里,胡宇深深叹了口气,“往事不可悔,妞儿啊真他妈不好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