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下午，田松原到了胡宇家，恨恨地开始述说起来，说完胡宇惊叹不已。
“我真的真的低估了她啊。”田松原很哀痛。
“太狠了……怎么那么狠啊……看来她的确是想把你赶出公司啊！”
“是啊。”
“那……那你就这么跟老板交了个辞职信，然后就直接过来啦？”
“怎么可能呢？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她吼一嗓子就直接辞职呢？如果我这么容易被打败，也不值得她这么花费心思来对付我了，对不对？”
此时，田松原还在自我标榜。
对此，胡宇表示非常不解。
“而且，也不是我主动去找我老板的。”沉默了一会儿后，田松原说……
整个上午，田松原都在电脑前作纯真状，来往的男女同事都用异样轻蔑的眼光扫过他。他也不为所动，抬起头用无辜询问的眼神回击，同事们纷纷被击败。
这时，老板打开门，远远对着田松原喊：“田松原，你进来一下。”
田松原慢慢站起来，扫视一圈，同事们纷纷低下头，只有姗姗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脑打字。
田松原深呼吸了一口，走进老板办公室。
“早上的事我都听说了……”走进老板办公室后，老板点了一支雪茄，开始陈述。
“我先不管这件事谁对谁错，事情的起因、经过是怎么样，但结果是确定的。结果就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女职员，在写字楼的走廊里，以非常大的音量投诉了一个人对她进行性骚扰，而这个人恰恰是我们公司的男职员。你知道这会给我们公司的形象造成多大影响？你知道这一栋楼，这一层楼，有多少公司？我相信现在这一整栋楼，都知道我们公司内部发生了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呢？”田松原反问，反而把老板问了。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看着老板目瞪口呆，田松原保证。
“哦，怎么处理？”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现在马上回去写辞职信给你。善后工作我也会处理，我会一个个打电话给我的客户，跟他们交接，告诉他们我辞职的原因。大字报也没问题，你也可以直接在写字楼大堂给我贴张大字报，强烈谴责我的流氓行径并且把我开除，我还负责签字同意。”
老板怔了怔，没料到“就地打滚”这一招……
“你不要闹情绪嘛，我也没说这件事谁对谁错。”
“但是我给公司抹黑了，”田松原沉痛地说，“我一定会自杀来保全公司的清白……”
说着，田松原就要迎风流泪地转头开门。
“回来回来……”老板在后面急叫，“唉……这样吧，我们来以男人的角度来聊聊这件事儿。”
“男人的角度？”田松原好奇地问。
“就是不是老板和下属，就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哥们儿。”
田松原揣测地打量他，又再度坐下来，觉得这个公司实在太好玩儿了。
“这样，虽然我们现在是在办公室，但是你就当我们现在在酒吧。反正我们也差不了几岁，又在一块儿这么多年，我就跟你说说真心话……”
说着，老板还模拟了酒吧的气氛，拉上窗帘，打开灯……容易么……
然后再度坐下来推心置腹地说，“当初我把她招进来，我想大家都明白是为什么。她一没学历，二没履历，我为什么要招她进来？为什么？”
“我不知道。”田松原干脆道。
“咱能不装傻吗？”
“你想泡她。”
“是啊！这不显而易见的吗？”要不是隔得稍微远了点，老板恨不得跳过去拍拍田松原肩膀，真是英雄识英雄。
“这么漂亮的美女，我们以前都只能在电视上见啊，现实生活中哪儿见得着啊！所以我承认，当初把她招进来我绝对是有私心的。即便到时候搞不到手，放在公司里看看也是很养眼的嘛！对不对？”
“您考虑得倒很周全。”田松原侧眼。
“那是……高瞻远瞩，可谁想到，嘿，她居然工作能力不错，而且学得很快。有时候我带她出去谈客户和带你出去谈客户，大家说的话一样，但效果就是不一样。你说也怪了，那些客户也只能看看，也摸不着，就答应得更爽气，你说男人贱不贱吧。”
“贱。”
“所以说呢，你要对她有什么想法，作为男人，我是绝对理解你的。”
说着老板大手一挥，好像批给了田松原一块地皮，但是马上又收了回来，手指嘘在唇上，“但我只希望一点，我们大家都要做得体面。我们都是体面人，不能把事情做贱了，你同不同意？”
看到表演细胞这么丰富的老板，田松原只能表示深刻同意。
老板又看了一会儿田松原，大有一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惜别感。
“出去吧，”说着，老板终于大手一挥，“这事儿我就当没听见过。”
田松原缓缓站起，往外走。
“哦，对了！”
田松原回头，对方又马上表现得像个领完圣旨的忠臣。
“作为我方的支持者，我想我还得告诉你，我听说楼下五层一平面公司有个小孩儿好像也在追她。”
“啊？”
看着田松原吃惊的表情，老板甚至想说，那你泡成了给我提成……
“嗯，好像还约了几次会，这些我都是听说的啊。跟你说了之后，我也就当从来没听说过。”
说完，那个变化多端的总裁，又缓缓沉下去，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田松原用什么咒语召唤出来的……
236
“所以说你没辞职，你老板也没把你开除，是吧？”
“是啊，我要不先辞职，他就要把我开除了。我还特别跟他强调我会……打电话给我的客户，告诉他们我辞职的原因，他当然不敢由着性子来啦。”
“那你现在跑这儿来干吗？”胡宇挠头，“你不是应该在办公桌前更加卖命工作吗？”
“我也想啊，我总得先稳定一下情绪吧？”胡宇恶狠狠地说下去。
从老板办公室出来，田松原在前台诧异的目光中，直接走出公司玻璃门，默然无语地走到电梯口，狠狠地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镇定自己的情绪。
这时，边上电梯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跑出来，没头没脑地张望，看到田松原。
“你是这公司的？”小孩走到田松原面前，斜眼问。
“是啊。”田松原说。
“麻烦你把你们公司的田松原叫出来。”
“他已经出来了。”田松原平静地说。
小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愣，转头张望，“哪儿呢？”终于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田松原，“就是你？”
“你谁啊？”
“你管我是谁！我告诉你，你以后少对姗姗动手动脚。再让我知道，不管你多老，我都往死里抽你。”
看着小孩在前面像拳王一样蹦蹦跳跳，田松原恍然大悟。
“喔……你就是五楼平面公司那小孩儿吧？不好意思，我年纪大了，有点儿耳背，你刚才说什么？我再对她动手动脚，你就怎么样？”
田松原斯文地微笑地一步步逼近小孩。
“我就……”话音未落，小孩就一拳抡了上去。
话说田松原果然老奸巨猾，不躲不闪地受了这一拳，马上捂脸，“啊！好痛！”
小孩没料到这反应，愣了，远处前台小姐看见，惊慌地站起来，远远看。
田松原转头，对前台点头微笑了一下，表示“你看见了啊，是他先动手打我的”，然后撩起袖子，一拳打上去。
两人钳住对方，开始互相殴打。田松原把小孩按在墙上，按到电梯钮，电梯门打开，两人拥进去，开始乒乒乓乓地开战。
“救命啊！”前台尖叫，“打人啦！”
公司里一下子涌出来十几个职员，大家跑到走廊里，刚想人呢，然后看见电梯门打开，小孩在狂揍田松原，电梯门又关上；再打开，田松原在狂揍小孩；再关上打开，小孩在狂揍田松原；再打开，田松原在狂揍小孩；再打开，还是田松原在狂揍小孩；再打开，还是田松原在狂揍小孩……
人群沸腾起来，同事们纷纷欢呼：“耶！”
这时，姗姗冲进人群，大叫着“住手”，按住电梯，进去，死命拉开两人。
田松原蓬头垢面地被拉出来，还不忘按下电梯按钮一层。
姗姗把田松原拉出来，电梯门也已经关上。
小孩躺在里面往一楼降去。
实在太缺德了！
田松原被姗姗拉出来，举起双手向同事们振臂致意。
姗姗看了看楼层显示灯，小孩的那台电梯在不断下降。姗姗连忙冲到另一边电梯，按了“下”，电梯门打开，姗姗冲进去，恨恨地看了田松原一眼，电梯门合上。
同事们和田松原愣愣地看着姗姗离去，大家反应过来，再次朝田松原发出欢呼……
237
胡宇看着田松原手上的绷带，“哈哈，你就是这么光荣负伤的啊？”
“嗯，我就是这只手拉的姗姗，大概真的是报应。”田松原恨恨地说。
“那姗姗对你也够好的啦！还送你去医院打绷带。”
“算了吧！她哪有这么好！”
“啊？那是谁？”
话说田松原公司楼层里，田松原对围观的同事招呼着，“哎，都散了吧，散了吧，演出结束了。”
同事们纷纷往里走，嘴里还抱怨，“切，我还以为起码好几个回合呢”
“那小子太不经打了”
“是啊，就这样还敢上来砸场子……”
同事们陆陆续续地走进公司，田松原苦笑着往里走。这时前台走过来，叹气地看着田松原，手里拿着包餐巾纸。
“擦擦吧，看……”前台微笑地看田松原，“额头上又是汗又是血的。”
“汗血宝马嘛……说的就是我。”田松原举起手笑着想去接，突然发现手臂抬不起来，再使劲抬了抬，整个人一阵剧痛，酸软下去。
前台一把扶住他，“没事儿吧？怎么了？”
田松原摇摇手，“没事没事，大概是筋扭到了。”
“那赶紧去医院看啊！”
“没事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什么没事！”说着，前台搀着田松原不由分说地按了电梯，把田松原搀进去。田松原无力挣扎。
另一边电梯门打开，姗姗走出来，看看走廊，一个人都没有，一脸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