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书风波才过去两天,我还是没有将书还回去。因为我找遍了记忆中可能存放的地方,却是找不着书丢哪了解。急躁的我把头发扒得乱乱的,也想不起来。大妈和敏新并没有打电话给我,我也不想见到她们。估算着今天她应该会返校了。找书的事情可以再拖一个月。
大兔来找过我,仔仔细细地上上下下地把我打量了一遍。他似乎也知道了我有个租客的事情。看到方洛哲,大兔竟没来由地当作没看见。他只一次又一次地训我,“你再也不准偷跑了,知道么?你大伯大妈会多担心呀。特别是——我。”说完,他的黑脸上居然现出丝丝红润来。我诧异地看着他,“你担心个什么?别提我大妈。人都是给她们气死的,担心个鬼。”
“你是不知道为人父母的苦心哪。”大兔好心地提醒着我,故意忽略到自己脸上的变幻,“我晚上加班,所以不晓得这个事情。今天听村里的人一说,你这动静可闹大了。”
“是我自个愿意整的啊?”好像是我的错一样,我如刺猬一边反弹起来,高调吼他,“她们家对我怎么样,你不是不知道呀?我是个竹篓么?随他怎么塞些乱七八糟的也装得下啊?那还得看什么玩艺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来训我的呀?滚!”
我可真是怒了。
大兔急了,他搔头抓耳的不知道怎么解释。我要是静下心来想想,也许来能理解他的一片苦心。可这些天我和大妈之间的关系可紧着呢。崩得跟弦似的,一弹就会爆发。他可是好心给撞到枪口上来了。我拿他当炮灰,也怨他自己不懂挑时间。
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喏喏地不再开口为难地看着我。我瞪他,“你走不走啊?”
大兔快要哭了的样子,“风雪,你别生气。别,生气嘛。”
“老子不生气。”我假笑,慢慢摸出一个扫帚来。“就打你这个笨蛋。”顺时,他转身就跑。我追了几步,停了下来。笨大兔,想安慰我有必要搞得这么困难么?
一旁的方洛哲,看了场好戏。我晃过他身边,丢下扫帚,一脸不快。
后院中他的脸从毛巾后露了出来,早上的他看起来精神气爽。我懒洋洋趴在长桌上,望着他打水洗脸。第一天适应着有人占据我的生活,而且是光明正大的。这并没有什么难度,不是么?
“看什么,我饿了,房东小姐,做早餐去。”他的身材很不错,我偷偷地硕红了脸,连忙把自己埋进头发里。他一命令我,我就不高兴了,“你饿了自己做去,凭嘛我做?”
“你答应过要负责三餐的。”他扭身回头,板着面孔。
“我有说过么?”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违反一条,我也可以违反一条。”他挑挑有型的剑眉,那神情是在挑衅。我歪着嘴巴,不满地嘟哝,“肯定没有。一定没有。我怎么会那么傻。”
“一式两份,白纸黑字。”他扭了扭腰,伸展双臂,T恤下围缩了上去,露出坚实平坦的小腹。我翻了个白眼,迅速逃离现场。看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感觉眼睛痒痒的。
“喂,你干嘛去呀?”
“煮饭呀,猪!”我大声地应着,“只知道吃饭的猪。”
方洛哲的头发洗了后像刺猬般挺立着。酷酷的很有型。他只穿了件白汗衫,露出结实的双臂。此刻坐在后院的长桌上,他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就这样?”
“白粥一碗,咸蛋半边。”我郑重其事地点头,顾自吃起来。“很公平。”我和他的可是对半分的。不理会他无声的抗议及愠怒的眼神。
“你洗碗,我做饭。你必须学会做饭。我才会洗碗。”我把手叉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后院的摇椅上躺着的他。此刻他正享受着微风的吹拂,和心灵自由的释放,想必是感觉良好。我来到他面前学着他的口吻说话。
“那我宁愿只洗碗。”他挪了个姿势,睨都不睨我一眼。
“那你就等着瞧。”让你喝白粥的日子可还长着呢。给你机会自主选择不要,可别后悔。
冰箱里的支援并撑不了多久,从未想到要和大伯家远离。可话已出口,不想自打嘴巴。何况更没想到家里会多一张能吃的嘴巴来。他整整喝了两碗粥,并且外加一杯牛奶。
不时有村民得知他租住在这里,上门找他修东西的人络绎不绝。只要有人来访,我已非常自觉地说,“来找方洛哲的吧,他不在这里,去辉哥的店子里了。”
他不在的时候,房子里还是空荡荡的。大伯有来看过我,他希望我冰释前嫌。我再次拒绝了。我的话言必行,行必果。坚决地回绝了大伯的邀请。大伯深深地叹息,又问起我和方洛哲相处的情况。我轻描淡写的回了句,“还行。”
开初几天,晚上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看着电视迷迷糊糊便睡着了。第二天睁开眼睛
美梦中的我是被他重重的敲门声给轰醒的。像往常一样的咒着他个催命鬼,饿死鬼投胎,松惺的眼睛也没有注意电视机已经关闭了,身上也盖有一层薄毯。
“今天吃什么?”他站在门口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吵——”
“吃炒的?”他诧异极了。我嘴巴里的话来没说实,白他一眼,继续道完,“吵死了你。”
才早上八点而以。对于农村里,这当然是很晚了。天微微亮,村民们的长辈们便早早地起床收拾屋子,喂猪放养鸡鸭,做早饭给还在被窝里的人儿。我们家就可怜了,这家伙只能指望我。我不可怜,而是用可怜的眼神望着眼巴巴想吃早餐的他。
“你不学会做饭,迟早饿死你。”这是我对他的忠言逆耳。
白饭,咸菜加牛奶。简单。他的眉头又拧起来了。我已习以为常。反正早餐对我是没有什么胃口的。特别是在十点左右太阳晒起来后。一会儿,有人在大门口叫着,“有人在么?方先生在家么?”他喝着牛奶,罔若未闻。我低声提醒他,“姓方的,外面有人找你。”
“哦。”他仍盯着那杯牛奶,没有起身的意思。牛奶是他自个动手加热的。
“在这儿呢。”半天也不见他应声,我只好替人答话。走进后院来的人端着一碗飘着肉香的菜放在桌上,这人我有点印象。好像是隔壁村的猎户。
这菜挺香,不。是很香呀。桌上放着的另一盘咸菜真是碍眼极了。能动一筷子尝下么?看起来才出锅不久,色彩泽鲜艳,红的是辣椒,青的是蒜苗,还有酱紫色的肉。挺好吃的。貌似已经好几天没有开过荤了,我。
那个猎户硬生生地打断我的筷子。他板着脸对我说,“这是送给方先生吃的。”他又迎向方洛哲,带着笑说,“方先生,你尝尝,我可是踩着三轮车给你送过来的。还挺热。”
“是什么?”方洛哲靠向椅背,一派悠闲的样子。
“这是兔肉。”
“放下吧。”
“行,那不耽搁你们吃早饭了。我先走了。”
直到那个可恶的猎户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我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神气啥!”方洛哲嘴角抿出一丝笑意,把碗推到桌中。“吃吧。”
我觉得他像是在施舍给我一样,特别是刚才被猎户拒绝了我的品尝。他一定看见了。真是?逅牢伊恕K衷谡庋觯窍胍次业男懊矗克辉偎凳裁矗橇思缚诜梗萌馍斐隽丝曜印?br/>
“吃就吃。”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有得吃最要紧。
我被迫要洗碗。他的理由是,“这菜算我做的吧?那你洗碗吧。”说得个理所当然呀,还斤斤计较起来,气得我牙吱咯响。洗就洗吧。那个兔肉还是鲜嫩好吃,就是味道不够辣。
“那个猎户怎么会送兔肉给你吃呢?”我边问边蹲在水槽边洗碗。他回答,“谁知道。”他的答案总不能让我满意,我瞪他,猛然用碗舀出水泼向他。他始料未及,水洒了半身。
“哈哈。”真是解气。他低头看着沾满了水的衣服和裤子,又吐出一句更让我想嚎叫的话来,“你弄的,你洗。”
他吃完早餐就去了店里,而我看了会电视,无聊得没有对骂,没有人说话。我看到大伯远远的身影,灵机一动拿了个鎌刀从后院窜了出去。他找不到我就会自行离去的。
后院旁边是田地,穿过去后就是山脚。山脚下有条小溪伸延下来,成为一条白色彩玉带系着两端的绿油油的田园。田地里的禾苗已经绿郁郁葱葱,放眼望去一望无处。我从只有三十厘米宽左右的田埂上穿过绿地,趟过小溪,踏进山脚。
虽然十一二点钟正是太阳暴晒的好时机,可喝口山中清泉,躲在树荫之处,却是说不出来的凉快。我仍旧赤脚,小心翼翼地躲过土路上可能有的“暗器”,比如尖尖的树枝和刺,还有硬石头等。踩上一片矮矮的草从,就如踏上了蒲团一般。
从此以后,这柴不再是为了别人而打。我的人生,也由自己主宰。
在半山腰中,可以远眺到我家的背影,还有菜园子。天气这么热,可还有一个人戴着草帽,在菜园里弯着腰挥动着锄头。他大可不必再这样对我好。我总是伤了大伯的心。
也许是见到了大伯就让我引起了伤感,砍柴的时候有毛毛虫掉到了我的手臂上。它身上布满了五颜六色的刺,像蜈蚣一样的有着许多的脚。我迅速将他拂掉,然后手臂上它去掉的地方开始痒起来。
不该穿着短袖出来。更不能穿着半截裤子。一切都没有准备好就来到山上了。今天将是一个难过的日子。我有得承受了。
因为无法忍受被毛毛虫爬过后的痒痛,我只得砍了些柴便抱着急急地赶回了家。大伯正在客厅休息喝着茶,脖子上还挂着毛巾。见我回来,他脸上露出了惊喜地笑来。
我打了个照面,便把柴丢在后院,拿了套干净的衣服火烧眉毛般冲进了洗手间。只留下一脸错愕的大伯。一会,我在里面喊着,“大伯,帮我拿下风油精。”那种一种能清凉止痒消肿的药。农村里常备的药,又便宜又好用。一会儿洗手间的门被敲响了,我想都没想多的就开了一道缝,看到一双粗糙的手上捧着一小瓶风油精。
我是如此的信任大伯。
洗过澡后又搓了药,感觉上是好了些。手臂上的红斑一大片一大片的,却清淅可见。果然又免不了大伯的一顿委说。大伯说带我上山去砍。我想想烈日炎炎,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晚上还没到点方洛哲便回来了。我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想将双臂藏起来。这欲盖弥彰反引了他的注意。他死命地盯着我看,“你藏什么?”
“没,没啥。”还是闪远了些好。差不多时候了,我去做饭吧。我转身要进后院,被他拦住。他的眼神非常犀利,“不准藏。”
“我没藏。”我很心虚地回答,“难道你不想吃晚饭么?”
“有人给我做了菜。”他的视线仍旧盯着我的双臂没有放开,我干笑两声,企图引开他的注意力,“谁又这么好给你送吃的呀?”他说,“是辉哥给的。今天晚就煮点饭就行了。”
“又要我洗碗了?”
“你真聪明,一点就通。”
“那好,就这么定了。”我点着头,开始不露痕迹的扭身过去。然他发出一声高吼,声音是如何是响亮,“你的手怎么回事呀。”
“没什么。”我试图忽略他。我耸耸肩,把他丢在客厅,但他跟来了。在他还没有停稳脚步的时候我就迅速转身面朝他,他显然被镇到抬起了下巴。我的头顶差点撞到了他的下巴。
“你不必装作关心我的样子。”我抢先说出话来,“我不需要。”
“我最后问你一次。”他的声音越发冷冽。
“你不必要知道!”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即使看起来,眼眸中的关心是那么的真切?我倒吸一口冷气,可以预料到他的怒火就要频临爆发。没来由得我抖了一下,掩饰害怕。
我的倔强似乎惹怒到了他,他紧紧地盯着我不说话。我们对视了好久,还是我先叹了口气。我服了他了,“被毛毛虫爬过了而以。”我轻松地微笑,也许这样可以抚平他的愤怒和担忧。“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