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俊刚将功力散去,倏然退后一步,虎目突张,苍白的俊面泛上怒容。凤姑娘只道他不支,罗袖微拂,一股柔和而不可抗拒的吸力,将他向前一带。
她的纤手正欲虚扶,他却蓦地吼道:“别理我!”凤姑娘不由一怔,讶然问道:“你……你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生平不受人恩惠,也不惯受人戏弄。在下有眼无珠,错把女侠当作深闺弱质,一千万个该死。姑娘,你当快意了吧?”凤姑娘呆了一呆,粉面泛霞,温婉的说:“人生本是平凡而又玄妙之事,偶尔游戏风尘,也算不伤大雅之举,你何必太过认真?何况我姐妹并无恶意啊!”“姑娘,你曾经体会过被人愚弄过的心情么?”风姑娘无言垂下头,她这一生中,在顺境中生长,在宠爱中度过黄金似的童年,确是没有机会体会这种心情。正自沉吟他的语意,却又听他说道:“也许在下误解姑娘的好意,也许是你我的人生境遇相去太过悬殊,故尔感受相去天壤,一句话——在下不受恩惠不惯愚弄,今天在下身受伏虎神僧两仪真气所伤,只怪我自己学艺不精,自取其辱,不敢糟蹋姑娘的武林至宝东海神丹。”说着说着,慢慢向官道退去,突然转身走了,步履有点踉跄。
“你……你的伤如不早治,势将……”凤姑娘惊叫,但文俊那颤抖的嗓音却将她的语音打断了:“要不了在下的命,千古艰难惟一死,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劳费心。”
绿影一晃,两姑娘已拦在他的身前,凤姑娘委婉而平静地说:“你怎么这般倔强啊!两仪真气可令百脉凝而后腐,只消略侵肌肤,虽伤者不自觉,亦难挨过两个时辰,凝腐之间,死状奇惨。就算我姐妹失于检点,难道还不能获得你的谅解么?你因我姐妹而受伤,你想,我们能安心么?”文俊向侧横跨五步,木然的向前走,说道:“在下说过,这是我咎由自取,平生不愿受人施惠,姑娘如再罗嗦,休怪在下无礼骂你。”
姐妹俩又晃身拦住他的去路,凤姑娘由于一念之间,观念转变,故尔低声下气相劝,这是她第一次对男孩子低头,可说甚是不易。文俊一再强拗,自古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的容忍已至极限,太小姐的小性儿突然爆发,黛眉倏扬,闭月羞花的清丽秀脸一沉,说道:“你当真不识好歹?”“姐姐,不要逼迫他。我想人生一世,许多事绝不是一死可以了的,谁没有身后的疑难要事待办啊!”瑛姑娘接口说。
她见文俊强傲的拒绝服用神丹,双方愈闹愈僵,芳心里焦急异常。她是深知这位姐姐的脾气的,故而以旁敲侧击之法打动文俊,免至弄得不可收拾。文俊随就说道:“是的,死,解决不了问题。但忍辱偷生,比死还难以忍受。姑娘们,在下不是不知好歹,我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