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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集

当李沁红招呼人出去的时候,杨慕次从屋里冲了出来。阿次一头雾水,这些天他没有收到任何线报,对于这次行动他毫无所知的原因只有几种可能,阿次的脑筋飞快旋转着。一是这次行动是临时起意的,他们完全没有事前的准备,所以线报无从谈起;二是这次行动保密级别高,他的下线级别不够,所以完全不知情;三是他最不愿意考虑的一点,那就是他被怀疑了,所以特意被排除在外。单单是某一项还好说,他都有应对的方法,至少问题不算严重,但如果几种原因同时都有,那才真是最糟糕的!

保密级别很高的紧急行动,光想一想,阿次就知道问题严重了。他一定要去,不管是不是已经被怀疑了!

阿次瞬间做下了决定,所以当杜吕宁询问他是否能参加行动的时候,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浑然忘了自己中毒未愈、还发着虚的身体是需要时间调养的。

当杜吕宁当着他的面让刘云普去霞飞路的时候,阿次已经想到了银行,此次行动也被他猜到了七七八八。那笔雷霆的款子!他原想着,即使是冒着暴露的风险,他也一定要让地下党的人把款子安全提走,毕竟那是阿初不眠不休不知奋斗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成果,也事关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可他不知道,事情远比他能想象的还要复杂。杜吕宁要一石数鸟,而这其中,也有他的份儿!

李沁红和刘云普各带着大队的人马走了,杜吕宁却叫阿次陪他去咖啡馆。阿次有点着急,而阿次的急切杜吕宁看在眼里。不管杨慕次是不是共党,他此时的急切都合情合理,急于参与任务或急于破坏任务。所以杜吕宁补了一句,“多伦路咖啡馆。”可他不知道的是,地下党都是单线联系,多伦路咖啡馆对于杨慕次来说除了茫然,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他每次和老余会面,没有一次是在咖啡馆的。杨慕次的茫然和心不在焉杜吕宁当然也看在眼里,或者说,他安心于阿次的茫然和心不在焉,因为这说明阿次显然不知道咖啡馆才是此次任务的重中之重!他要一窝端,包括地下党头目和特使,当然,还有那笔钱,如果他们能提到的话。

被留下的俞小江给夏跃春打了电话,用摩斯密码传递了紧急任务情报。而接到夏跃春电话的杨慕初则毫不犹豫的让韩副局长帮忙,在去银行的路上设置了障碍。但让阿初不安心的是,他不知道阿次参没参与这次行动?阿次应该还在家休息的吧,是不是?他身体明明还那么虚弱!无论如何也踏不下心来工作,阿初索性起身出门。阿次的消息他没办法直接去侦缉处或杨家打听,夏跃春那边因为不是阿次的直接领导,而且除了特殊任务他们也不常联系,所以唯一能问的只有和雅淑。阿初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自己亲弟弟的消息,他一无所知也就罢了,谁让他们并不亲近。但居然每次都要去那个女人那里套话,还得顺便出面色相,怎么算这笔买卖也亏大了!

一路上,阿次已经想明白了,以杜吕宁的性格,一不会打无准备之战,二不会做无用之工,所以他去咖啡馆,必定有他的用意。只是多伦路咖啡馆阿次虽然不陌生,但也不很熟,毕竟不是他的任务范畴之内,也没在那里接过头,所以阿次没能提前想出对策,等到了咖啡馆再想找靠窗的位置坐,已经为时过晚了。

杜吕宁领着阿次坐进了咖啡馆中间的位置,视野很好,整家店一览无遗,但从外面看进来却左右都有遮拦,并不能真切地看到他们的样貌,这使得他们看起来就像一对普通的出来谈心的父子,或者仅仅是两个来谈生意的买卖人。阿次知道,问题严重了,因为显然杜吕宁曾经来过这里,并极有可能提前布部署过!

果不其然,杜吕宁一坐下就开始看表,并且他们还什么都没点,咖啡就已经端上了桌。老师不但提前部署过,并且他还在算时间!阿次虽然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但是对手是老师,他已经开始紧张了。

杜吕宁自然是将阿次的环顾和紧张看在眼里的,他欣喜于阿次对这里的陌生,也喜欢阿次的警觉、紧张和故作镇定。不愧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敏锐、警觉、内敛、沉稳!他相信阿次是足够了解他的,也一定已经看出他这里才是一个最大的陷阱,但却直到此时仍能沉得住气什么也不问。多聪明的孩子,知道无论他此时说什么都是错的,说什么或问什么都不能摆脱他的嫌疑,他知道他已经怀疑他了!

杜吕宁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总觉的哪里不对。虽然阿次这一段时间的消失仿佛都说得通,他甚至也想象不到如果阿次不是陪女朋友度假去了,他能去哪儿?但细想想,却又觉得哪里都不对。杨慕次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吗?拐带女朋友度假,最后还让人从床上踹下来了?这事怎么看着、听着都像那个不着调的荣初干的事情!虽然这事阿次当着他的面否认了,但他不是没有眼线,三泉山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是了解一些的。只是最终的问题到底是在荣初身上,还是在杨慕次的女朋友身上,杜吕宁尚分辨不出来。阿次到底无不无辜,他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就是荣初和杨慕次的未婚妻搅和到一块儿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这两个理应跟阿次最亲的人,难道真的同时都背叛了他?那阿次何其可怜。但如果不是真的,只是打个掩护,便极有可能两个都是地下党的人,那杨慕次会不会……

杜吕宁怀疑阿次是真的,心疼阿次也是真的。所以他先安慰了阿次的小紧张,云淡风轻地随便聊,甚至亲手递了烟过去。阿次也习惯性地伸手去拿,并没有任何下级面对上级的不自在。对于老师给予的任何关怀,他一向都是坦然接受的,因为他知道老师是真心的,所以如师如父便是这么来的。只是这一次,在手马上就要碰到烟的时候,阿初的那一句“我帮你戒了烟”突然就在阿次耳边响起,当时没有注意到的阿初认真的眼神也在此刻回忆得格外清晰。“不了,我答应了……雅淑,尝试着把烟戒掉。”答应了雅淑那里,阿次说的极其含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答应了谁,又为什么甘愿做这种尝试。大哥,杨慕初,他的死穴,他居然无法违背他的任何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戒烟的这些天过的有多难过,偏头疼、食欲下降、烦躁……

“……看来,女人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杜吕宁其实想说的是,这个女人对阿次很重要,只是他换了一种不那么尖锐的说法。女人对杨慕次到底重不重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因为在培训期间他们就曾经做过这方面的特训,为的就是怕他们的特情人员一时精虫上脑,对着女人便什么都忘了。春药加上刻意地勾引,杨慕次是唯一一个撑过测试全程的人,整整两小时,没让那女人从身上偷走事先藏好的资料,没有泄露任何和情报有关的信息,甚至在那女人的眼皮子底下安全完成了情报的对接。奖励当然就是那个女人最终被迷昏了送上了阿次的床,阿次也没客气,不仅痛痛快快享用了自己的劳动果实,甚至在那女人醒来前就走了个干净利索,没有留下一点线索。那次考核,杨慕次是满分,包括他的后续表现也列入了考评范围。而为了一个女人戒烟,这种事不像阿次会做的,可是他做了,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很特别?特别到,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包括戒烟,包括……背叛对党国的忠诚?!

杜吕宁开始套话了,阿次也应对的极其小心。这是博弈,两个人都懂,只是一个旨在试探,一个如履薄冰。尤其他们直接说到了共|产|党,阿次应对的更加小心。直到杜吕宁说道,“如果……你有一天发现我是共|产|党,你杀不杀我?”“不杀。”如果真有那一天,阿次高兴还来不及,他又怎么会杀老师,他甚至私心里希望杜吕宁已经被策反,这样他们便能真正的做到师徒一心,为新中国的将来共同努力。

可是接下来杜吕宁的话就打碎了阿次的美梦,“如果反过来,我会亲手杀了你。”

这是一直以来阿次最怕听到的话,因为他知道,这不仅是实话,更是事实。他就是共|产|党,而如果有一天老师知道了他是,就一定会亲手了结他。就是因为杜吕宁太在意他,把他当亲子一样的疼,才更接受不了他的背叛,才会一定要亲手结束他的生命,即使他再难过,因为他既不放心把他交到别人手上,也接受不了他的背叛。双手染上最在意的人的血,是对对方的惩罚,也是对自己的!

他真的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感情之深甚至更甚于亲子。阿次内心惶恐的同时,却是再一次感受到了老师深沉的父爱。爱之深,责之切!阿次沉默,因为他无颜以对。

“听到这个结果,你的答案是否会改变?”杜吕宁的内心也不平静,他也有瞬间的不安和不忍。杨慕次这孩子他太了解,了解他的身世和性情,所以也就更多的关心和心疼他。他也怕伤他!是的,杜吕宁一直以来就很怕伤到眼前这个孩子,所以才诸多顾及,所以才诸多保留。那样的成长环境,那样的养父母,没有学坏已属不易,偏偏杨慕次还如此的出类拔萃、重情谊,甚至单纯。是的,单纯,杨慕次有时单纯的甚至像个孩子,只要涉及到他身边的、他在意的人,他一贯的敏锐、果敢、练达就全部不见了,单纯的像个孩子,脆弱的也像个孩子。杜吕宁有时真的怕,怕一个不小心揭开了真相,这个孩子是不是就垮了、就毁了?而杨慕次对他有多依赖,他也知道,就像杨慕次明知道他有多疼他一样。所以亲口说出他会亲手杀了他的话,杜吕宁怕阿次心里受伤,而阿次受伤,其实他也跟着伤!何苦呢?但是必须。就像他之前和阿次说过的一样,做他们这一行的,最痛苦的就是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要隐瞒,更甚者,都要怀疑。而有了让他怀疑的点,他就要追查下去。

阿次确实难过了,他的难过甚至写在脸上。但是他坚定的摇了头。

“为什么?”杜吕宁看着阿次的难过,看着阿次的摇头,甚至有了些许心安的笑意。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对老师我下不了手。”阿次太清楚,老师的眼睛太毒,但也太自负,所以有时候面对杜吕宁的最佳手段反而不是掩饰,而是坦露,让他清楚的看透你内心的部分想法,他便觉得他掌握了全部。而这一次,阿次说的是实话,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怀疑自己对老师是下不了手的,直至此刻仍然怀疑,如果真到了不动手不可的地步,他到底是不是能冷酷的对面前的人动手?一如杀死那些和自己共事多年的同僚?

看着阿次烦躁地脱了风衣闷头喝咖啡,杜吕宁开始苦口婆心的劝。他劝他别重情,他给他洗脑做个国家机器,一是因为做他们这一行的确实需要冷血,二来也几乎全是为了阿次考量,他那个彻头彻尾充满谎言的家,那对恩仇交错的养父母,那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未婚妻,还有抱着复仇目的接近他的亲哥哥……杜吕宁不知道怎么那么多悲情的色彩几乎都加在了杨慕次一个人身上,让他看着都悲凉。偏偏这个孩子还重情,最不该重情、最有理由薄情寡义的孩子,他还重情义!

杨慕次最终还是掏出了杜吕宁烟盒里的一支烟,点上。他听出来了,老师话里有话;只是他听不出来,老师的这话外之音到底是什么?烦闷、堵心、惶恐、不安……阿次不想当着老师的面揉上自己抽痛的额角,所以他只能毁了和阿初的约定,深深抽了一口烟。

“你心里不痛快了?”杜吕宁看着阿次犹豫挣扎了半晌,终于还是点起了烟,便有了点心安又讽刺的笑意。这孩子终究还是没让一个女人困住他是不是?!

“我现在不想当工具,冷血。”但是阿次出口的话,却让杜吕宁失望了,虽然那本在他的预料之中。“我不想做个绝情冷血的人……”杜吕宁叹气,他何止不想,他根本也从来不是。

“都怪我教导无方……”杜吕宁更担心了,变着方法想要告诉他更多,至少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阿次,别怪我没教过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将自己置身事外,这样你才会耳聪目明,不要被亲情或者血缘所羁绊,……”杜吕宁能说的都说尽了,甚至直接点出了阿初的名字,但他却又不能说的太明白。再等等,杜吕宁总告诉自己再等等,等到阿次再成熟些、再老辣些,或者逼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或者最好不过是他能自己查出来。

老师到底想说什么?或者,到底知道什么?又想让他知道什么?阿次心乱如麻,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呼之欲出了,可偏偏,就差那么一点点。

就在这个时候,咖啡馆的门开了,心思烦乱的阿次忘了掩饰自己的情绪,直接紧张的盯了过去。而杜吕宁,就在他的对面,阿次的紧张再次勾起了他的怀疑和警觉。阿次在紧张什么?关注什么?或者说,怕什么?如果仅仅是任务,他似乎过于紧张了。

什么也没有,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客人。可是阿次却知道,这一局,他已经输了,看着老师怀疑的眼,阿次不自在地抽了口烟,努力压下自己过于慌乱的情绪。他知道,无论今天任务为何、结果如何?今天之后,自己将被正式列入老师的怀疑名单。

杜吕宁貌似悠闲的玩着打火机,“啪啪”作响的节奏却几乎和人心跳持相同的频率。阿次知道,这是心理施压。他懂,所以借着喝咖啡的动作调整自己的呼吸,借着咖啡杯起落的轻微声响打碎老师打火机单调的音频。

“我们今天的任务是什么?”见阿次始终微笑着面对自己,杜吕宁也知道这种级别的手段对阿次显然是太低了,所以他干脆开门见山。

“陪您喝咖啡,还有咱们要等的人。”输了开局并不代表就不能搬回来,而且还远没有到满盘皆输的地步,这时候如果就弃子投降,显然为时过早,也并不是他杨慕次的性格。

“等谁?”杜吕宁颇有些傲然。杨慕次就是杨慕次,虽然惹他怀疑,但仍无损他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应变快,有胆识,知进退,也很有些头脑。

“中|共|地下党。”杨慕次直接说出了那个关键性名词。

这一场博弈远还没有结束,杨慕次知道,他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的表现都是在给他未来争取翻盘的机会,既然怀疑已经被定性,反驳是没有用的,与其在一处死棋上纠缠不休还不如另辟出路,未必就不能绝处逢生。

一来一往、一言一语间,师徒二人的气氛既融洽又紧张,正如他们一直以来一样,只不过今日更加鲜明、尖锐。毕竟从前只是阿次当方面的使心机、耍手段,今天却是有了点将对王的劲头。

杜吕宁说的事情,大部分杨慕次都知道,但后面也有几件不知道的,可见这两周他错过了不少事,但是阿次并不急,气定神闲地调侃了一番李沁红将气氛搞得比较轻松后,他貌似随意地站了起来,他要给自己找个机会去侦察一番,他到底要看看老师在这里安排了什么,才好提前想应对之策。

“你去哪儿?”杜吕宁却突然变了脸。

“我去一趟洗手间。”阿次知道老师在试探,而他又何尝不是试探?“我喝了一肚子的咖啡了。”

“我要是你,就呆在这别动。”

杨慕次略一思索,乖乖地坐了下来,他这时该乖,必须乖,老师这是明摆着怀疑了,他要是还装傻,反而造作。但他一脸隐忍的委屈,就是做给杜吕宁看的。他在赌,赌一个机会,赌一个台阶!

杜吕宁果然放话了,“跟你开玩笑呢……去吧!”

“我去去就来。”杨慕次理直气壮的离席了。既然老师的怀疑已经形成,他去不去其实都一样,去,老师怀疑他去接头、侦察;不去,老师也会觉得是因为他心虚。既然结局已然相同,他何不利用这点去做他本来就要做的事情呢?而且侦察、好奇同时也是作为一个刑侦人员的职业素养,如果想要解释,他也未必解释不通,只是端看在他对面的人信不信而已。

洗手间门口,杨慕次遇到了被处座安排了任务的侦缉处同僚,难怪老师不让他上厕所,原来这是个临时关押点。

杨慕次有想过出大事了,但没想到问题比他能想象的还严重。洗手间里老余愕然在人群中间,更严重的是地下党所有组员和特使也在向这里汇合,老余甚至要牺牲自己以保全众人。阿次瞬间做了一个决定,反正他已经被怀疑了,老余在上海地下党中的领导位置极其重要,如果必须要牺牲一个才能保住众人,他不怕做那个众矢之的。但老余没同意!老余没同意的原因除了终归有些心疼杨慕次的年轻以外,还因为这次行动的不仅仅是他这一组的人,杨慕次即使暴露出去,不认得阿次的人包括特使在内也依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去,才能起到警示的作用;再来,他让杨慕次准备武器,原是想拉着杜吕宁做个垫背的,那他也不算白死了,他让阿次做好心理准备,本是想让阿次自己注意躲避,莫要误伤了。

阿次最后终于同意了老余的决定,绝不是因为那所谓的什么战场纪律!战场纪律是什么?是就地开除党籍、是当场击毙。试问一个既没有武器又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的人,怎么执行战场纪律?拿什么执行战场纪律?阿次之所以同意了老余的决定,是因为他的不甘、他的怀疑、他的心有不忍!他不甘就这么去死,他甚至没有见阿初最后一面;他怀疑他有勇气和决绝向自己的老师开枪,击杀杜吕宁?他不忍就这么离开他还没有相认的大哥,他不忍老师亲眼目睹他的背叛、他的薄情寡义、他的……死亡!

阿次同意了,阿次忍痛亲自去向杜吕宁汇报他发现了老余。

杨慕初刚走到门口就被急急忙忙的夏跃春截了回来。阿初关心的是阿次的去向,无奈不是同组的夏跃春并不知情;而夏跃春关心的是任务、资金和地下党的同志们。杨慕初知道自己想要得到夏跃春的帮助就得先帮他,好在他从夏跃春嘴里知道因为阿次的身体,这次任务似乎并没有对阿次做出任何安排。虽然没有得到阿次的确切消息还是不怎么放心,但阿初仍是决定先稳住自己帮夏跃春解决了他关心的事情再说。

直到接到韩副局长的电话,阿初向夏跃春汇报了前方的详细情况。除了分外混乱外,大致上事情还算顺利,他们的人也已经救了出来,资金大概也到手了,但本该松口气的夏跃春却并不放松的表情让阿初心里的不安再次蠢动。

阿次紧张而凝重的表情并不是装的,事实上,他在尽量让自己稳住情绪、尽量做到面无表情,但杜吕宁仍旧察觉了。

“我找到他了。”阿次知道,悲壮的序幕就此拉开,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除了笃定老余的牺牲。

老余被押出来了,就坐在阿次刚刚坐的位置——杜吕宁的对面。他们之间甚至进行了为时不短的交谈,阿次不明白老余为什么不急,在反复看手表算时间的反而是杜吕宁;阿次更不明白为什么老余明明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死亡还能谈笑风生、气定神闲,甚至试图帮着阿次坐实坐稳在侦缉处的位置,甚至出言讽刺杜吕宁。在老余拿起桌上的烟的时候,阿次知道,这将是老余今生最后一根烟,也是给他自己送行的第一柱香。阿次没忍住,伸手取了火机,亲自给老余点上了。老余狠狠瞪了阿次一眼,为着他不合时宜的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