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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集

事后小酒是免不了的,就像之前每次实验阶段性成功,阿初也喜欢拉上教授,或者一同奋斗的实验室同仁去小酌上一杯。这次和夏跃春,虽然是被动的,但好歹也算战友,加上他们一直以来还算处的不错的朋友关系,阿初调侃之余,其实也没有过于计较。而且只要扯上阿次,基本上阿初就一脑子浆糊了,就差没掏心掏肺了,哪有可能当真计较什么?

阿初再到和雅淑家,可以说是带着目的来的,其实他的每一次到访,又有哪一次是单纯只为这个女子呢?地图、问话,阿初可以说已经把话说得很直白了,就连请和雅淑当顾问的话都直接说出了口。而和雅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思根本也不在她身上,至少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在意,所以雅淑回答的也坦白。当和雅淑说出她连闸北的实验基地都没去过的时候,阿初是难掩失望的,可以说他没有想到这女人的利用价值如此之低,除了在阿次身边做个花瓶,偶尔执行下杀人或者勾引人的任务,她居然竟是连雷霆计划的核心都没有进入。好在刚刚完成了特使会议,又帮阿次同时保住了在地下党和侦缉处地位的阿初心情很好,所以他也不介意哄哄显然已经极度不安的和雅淑。不就是爱情游戏么,他杨慕初驾轻就熟!但真要到吻,此时的阿初却着实有些吻不下去了,带着女人在没有音乐的房间里翩翩起舞,轻易哄得女子心花盛放的时候,阿初心里想的却是,对这个女人的利用差不多也快到头了,该开始着手挑个适当的时机,想办法把她送给少爷了。

阿次出院的时候,看到医院门口的俞晓江,心情多少有些复杂。首先这不是他预期的人,或者应该说,不是他期待中的人,他真心期望见到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谁,却也十分明白根本没可能;至于养父养母,从后来几天再没来过,他也知道他根本不用抱有幻想,连小时候他几次生死一线他们都不闻不问,这么大的人了就更用不着他们操心了,更何况他已经知道了家族的真相,养父也就罢了,毕竟是亲叔父,至于养母,他此时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面貌对她。其次对于俞晓江本人,阿次的心情也是几番兜转,这个他在军校时的教官,被他列为高危险人物,之前一直千方百计利用和防备的人,此时居然是他地下党的同志甚至可能是上级,身份同荣华和老余相当,这让阿次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前的女子。但最后,阿次选择微笑,至少俞晓江对他来说再不是可能的威胁,而是隐性的保障,这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在你面前,我有些气短……”其实阿次说的不只是师生关系,更多的,是他曾经使的那些小伎俩、小阴谋,自始至终的被俞晓江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他甚至曾经刻意勾引过她,就像对李沁红,可现在看来,一切是多么的多余,和自以为是。

好在俞晓江是聪明的,她也一直是足够聪明的,会让阿次尴尬的话题她一句也不提,只以组织考虑方便他们接触带过了一切过往,反而一本正经的把组织上对于此次特使会议的处理态度当做重点提了出来,只是说到特使会议,就难免提到荣华。

一开始提到荣华其实阿次的反应还不是很大,毕竟对于荣华他是愧疚多过于爱恋,或者确切的应该说是只有愧疚而没有爱恋,但是当看到荣华书店的时候,阿次还是触动了。那是他曾经以为可以最接近家,最接近阿初的地方,现在,荣华没了,这条曲折回家的路也断了!而他,也背上了荣华的命,和大哥更多的恨。荣华书店是雷区无疑,毕竟侦缉处多少双眼睛还在盯着这里,可是阿次所说的做梦都想踩雷,却不是这个雷,而是他大哥这颗雷,天知道他有多想顺着荣华书店的灯光,一路走到离他大哥最近的位置,但这种奢想,就连梦里都没来得及实现。大哥亲口说了,对于荣华的死,荣家不会谅解,而这个荣家里,也包括大哥自己!他终究是多恨了他一项。

俞晓江的安慰对于阿次来说当真是隔靴搔痒,虽然她说的情真意切,但于阿次却全不在点上,他也明白拒绝了她的好意,毕竟已经是同志,过去的那些故意亲近,不要也罢了。离开了荣华书店的阿次主动将话题引到了工作上,至少谈工作让他自在,只是没想到,才没说两句,就又牵扯到了自己的身世上。阿次知道,是时候了,无论大哥是否逼迫他,时势已经不允许他再逃避!

荣升不适应这样的环境,或者说不适应这样的阿初。以往阿初在他的面前多数时候是呱噪的,特别是在这样伤感的时候——他们在去往给荣华扫墓的路上,阿初更会是急于安慰他的那一个。可是今天,阿初不但全程沉默,而且开车的还是一个外人,一个阿初的手下。这让荣升更切身的体悟到阿初身份上的不同,阿初也已经是一位少爷了,再不是从前那个他能随便呼来喝去、动辄教导训斥的存在了,这让荣升非常的不自在,甚至到了难以安坐的地步。

而对于阿初,其实也有差的,他的内心也忐忑难安着,只是这难安的对象却是杨慕次!阿初知道阿次出院了,甚至还派人特意通知了阿次今天要来送荣华,只是不知是因为知道了阿次对荣华的心意,还是笃定很快就可以把阿次拉出那个虚伪的家带回自己的身边,总之阿初现在对阿次的欲望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他甚至整日整夜的幻想阿次已经回到自己身边,连梦里都是阿次时而严肃时而浅笑的脸,但他的理智却分明告诉着他,如果他开始对付杨羽桦,阿次能不恨他就已经很不错了。内心的真实渴望与理智撕扯的结果,就是阿初在阿次出院前不敢再去医院探望,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比如像上一次夜里那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渴望见到阿次。至于这一次的会面,虽然是阿初安排的,却阻止不了他的忐忑难安,忐忑于不知道阿次是不是还是对荣华念念不忘,甚至仍旧想要生死相随;难安于不知道阿次会不会答应和他一起报仇,会不会怪他在他生病期间的不闻不问。这份忐忑难安让阿初一路冷凝着表情,也忽略了荣少的感受。

(这一段很难写,也一直觉得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其实这时阿初的心里很多东西、很多矛盾情绪拉扯在一起:首先对阿次他是极度思念渴望却又不敢相见;其次他嫉妒阿次对荣华的爱(他自己以为的)却又不得不以荣华为借口约阿次出来;最后他心里上笃定要把阿次拉回自己身边,理智上却不知道阿次肯不肯跟着他报仇,甚至恨他报复杨羽桦……阿初的心酸、心塞、不安和纠结,大家自己体会吧,我表述无能了。)

终于到了荣家的墓园,沉默压抑了一路的荣升开始在荣华的墓碑前滔滔不绝。阿初少有见到这么饶舌的少爷,他知道这多半说明有什么事让荣少心里不安了,只是这战火纷纷、动荡混乱的年代里,又有几个人能安稳太平呢?所以阿初只是听着,却没有说哪怕半个安慰的字。直到荣升说到荣华的男友,说荣华会孤单寂寞,阿初才真的沉不住气了。因为他知道,虽然他看不到,但阿次一定就在某个角落里听着、看着这里,因为阿次从来不爽约,也从来不迟到,而荣升的这些话,分明就是在戳阿次的心窝!他的阿次已经想要陪着荣华去送死了,他好不容易蛮横地拦下,荣少这是想要把阿次往死亡的边界上再推上一把吗?

所以阿初生硬地开口,“少爷,天气寒冷,我让阿四先把您送回去,”话一出口,惊觉自己的口气过于强硬,阿初赶紧又补了一句,“我来陪着大小姐,不会让她觉得孤单、寂寞的。”

阿初吩咐安排的话一气呵成,根本没有给荣升拒绝的余地,所以他只能说“好”,这让他再一次深切了悟到,阿初已经不是那个他能妄自左右的阿初了。

阿初也没再多话,一句“阿四”,直接让人将荣升送走了。他和阿次相处的时候,他不希望有太多闲杂人等,而且有些必须要和阿次说的话,为着阿次的颜面,他也不希望别人听到。

荣升终于走了,而出于双生子间的感应,阿初轻易地找到了阿次藏身的地方,并清楚地看到了树后那人被泪水染红了的双眼。阿初迅速转身,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面对阿次的眼泪。就像那天一样,也是阿次通红带着泪痕的眼睛,才让他给李沁红做了一个下不了台的套儿。而今天,没有让他发泄的对象,因为惹阿次哭的人,已经变成了面前冰冷冷的墓碑。

阿次到的其实比荣升和阿初要早。才到的时候,阿次震惊于荣华的墓居然如此偏僻,除了四太太和荣华的墓,周围竟是一片树木,虽说景色不错,但一看就知道不是荣家墓园的主园。但稍一思索,便也明白了,一个是妾,一个是偏房所生的未出阁的姑娘,以荣家这种老派的家风做派,就算活着的时候再得宠再风光,死了又哪有资格进墓园主园呢?再到看到阿初的车进来后,荣升嘴里虽然一通碎叨,但连件像样的供品都没给荣华烧,阿次就更替荣华不值。虽然阿次不信也不讲究这些,但荣家应该是讲究的,毕竟荣升是来给荣华送行的不是吗?他也说着七七作别人间不是吗?怎么居然就敢空着手送别?再到荣升说到荣华的男友,阿次的泪就漫了上来。他哪有资格挑剔别人什么呢?最对不起荣华的便是他不是吗?从头到尾,他都在欺骗荣华的感情,明明不爱,却偏偏努力追求,甚至告诉她,她是他要找的家,是要过一辈子的人。荣华对他付出的感情,才真的是不值!

荣升走了,大哥对他说“过来吧”,可阿次的脚却重似千斤,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荣华,怎么面对因为荣华的死更恨上他几分的大哥!

阿初叹息,他虽然听不到阿次的脚步声,但他就是能感觉到阿次沉重的心。等到阿次缓慢地走到自己身边,阿初瞥了眼阿次的表情,庆幸阿次眼里的眼泪没有掉下来,不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假装平静下去。“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她,所以我才通知你来。”阿初这话说的有些负气,甚至他嘴里虽然说着,“这里没有人,你放心好了,”好似鼓励阿次放肆宣泄情感的话,但他紧接着却道,“知道为什么我坚持要派人接你来吗?”根本没有给阿次留更多怀念荣华的时间。“我是想让你见见我们杨家过世的亲人……你好好看看她……”阿初很好的转移了阿次对荣华的思念,把他的全部注意力吸引到了杨慕莲的墓碑上。后面的话似乎就顺理成章了,身世、复仇,这才是阿初这次叫阿次来的真正目的,他的语气虽然平静淡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砰砰地几乎跳出胸腔,他的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汗水。因为阿初根本不知道,他这个陌生的几次胁迫阿次的哥哥,到底在阿次的心里抵不抵得过杨羽桦二十几年的父子亲情,他甚至没有信心到亲口说出,“我为你做了很多事,现在,我要向你索取,你要为我做事……你了解吗?”这种类似于交易的话。阿次怎么说他来着?挟恩图报!阿初在心里狠狠地对自己冷笑,但又有谁知道他的悲哀?

“我了解。”从阿初说到身世开始,阿次就开始浑身发冷,几次泪染双睫,却没敢让眼泪掉下来。我了解,了解你的恨,了解我罪孽深重,了解我要偿还的太多,了解……我早已万劫不复却身无退路。

“你了解什么?”阿初负气的反问,却根本不是要阿次回答什么。你了解我逼你只是因为我怕失去你?你了解我不让你和荣华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安静的相聚只是因为我嫉妒?你了解我千方百计的纠缠打扰只是因为想见你?你了解我做了那么多让你厌恶的事情只是为了让你回到我身边?不,你不了解,因为你不知道,我爱你。

“你不完全了解……”这一边,阿初逼着自己冷静,逼着自己无论如何要说服阿次和他一起报仇,并将他调查到的事件一桩桩一件件言简意赅地讲给阿次听;另一边,和雅淑虽然斩杀了监视她的佣人,面对日本人却可谓束手就擒,但至少有一句她说对了,而且还颇有自知之明,“阿初不是情圣,我在他心里没有那么重要”。

到最后,阿初甚至不惜逼着阿次发誓。阿次的誓言是干脆利落地就说出口了,可是让阿初没想到的是,阿次反过来就向他要杨羽桦的生杀大权。“不可能,想都别想,不可能。”阿初连说了两个不可能,中间心酸、心痛、心灰意冷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张嘴却再说不出任何责备或讥嘲阿次的话来,除了不可能,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阿次的泪淌在眼底,没有流出来,他的泪流在心里,谁也不让看见。为什么分开是痛,相见还是痛,甚至想要在一起更痛?他们明明是最亲近的亲人,为什么要为了仇人相互憎恨和折磨?阿初转身走了,走的时候透体冰凉。他也想多陪阿次一会儿,他也不想把阿次留下单独面对荣华冰冷的墓碑,可是他撑不住了。他不想和阿次吵,他也没力气吵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各种话都说尽了,阿次还是父子情深?他怕他留下如果不是发了疯似的吻阿次,告诉他他只能是他的;就是尊严丧尽的求阿次,求阿次睁开眼睛看看他,看看他明明那么爱他,为什么他就是不要他?!所以阿初走了,头也不回。

看着阿初决绝的背影,阿次再一次让泪染湿了睫毛。毋庸置疑,他让大哥失望之极,并且,大哥更恨他了吧?只是无论大哥再恨他,他也不能让大哥的双手染上亲人的血。现在的大哥是被仇恨蒙蔽了心,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敢做,但是等到大哥报完仇、冷静下来,他会后悔的,他一定会后悔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人。他感念杨羽桦的养育之恩是一回事,更重要的,他不会让大哥有机会陷入自厌的情绪中懊悔莫及!阿次转身面向荣华的墓,能和荣华最后说的话,除了对不起,也只剩对不起。直到现在,荣华用死也没能换到他的心,他还是爱着阿初,无可自拔、无能为力。但至少他可以为荣华做的,在她的灵魂最后逗留人间的日子里,多陪陪她,不让她孤单、寂寞。

阿初一直在山脚下等到阿四回来才真正离开。这期间,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却并不很成功,原因之一就是那么长的时间里,阿次一直在墓园没有出来。他就那么爱荣华?阿初脑子里疯了似的转得全是阿次的泪眼。不行,他得找个地方换换脑,不然他一定会疯掉!

而阿初选择的地方,就是和雅淑的家。

刚到雅淑家门口,一下车,杨慕初就知道出事了。大敞的门扉,如果不是在唱空城计,多半便是有问题。但阿初一向胆大,加上头脑正发热和有阿四在身边,他也就直直往里闯,惊得阿四一路小跑过来保驾。饶是如此,进房后冷不丁看到地上躺着个人,没有心理准备的阿初还是被吓了一跳。地上有柄带血的刀,还有大量血迹,此人伤口是被当头劈下的,想必人定是死透了,所以阿初也没费事地再上去检查。(再次吐槽化妆师,刀伤好假,这种没力度的刀口能死人吗?顶多毁容好么。)这人阿初认得,正是和雅淑身边新来的佣人。

阿四一向警惕,发现死人后就端着枪去把周围的几间屋子都搜了,就连卫生间都没放过,只是得来的消息说不上好坏,“老板,没有人,雅淑小姐可能被人劫持了。”这是阿四的推断,也是他以为阿初可能最在意的事。

阿初对血的味道比阿四还敏感,所以他第一时间找到了钢琴上的血字。阿四以为老板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救和雅淑,毕竟他们也算准备了很长时间了,但没想到的是,阿初却制止了他。其实阿初也并不肯定钢琴上的字是谁写的,毕竟用笔写的字和用手写的字不尽相同,何况他对雅淑从来算不上上心,又哪里真知道雅淑的字体究竟长什么样?但话,他却只能这么说,“这不是雅淑写的……”

等到阿初说回春和医院,阿四才真的第一次意识到,也许自家老板并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在乎这位和小姐,谁家未婚妻都被劫了还能如此理性的分析,甚至规避风险?尤其他家老板,上几次阿次少爷出事的时候,他可是不管不顾直接就冲上去了,甚至夏跃春那里,只要涉及到阿次的名字,一个电话就随传随到、任意使唤。可见在老板的心里,这个所谓的未来老婆还没有他的弟弟重要。即使最后老板说了一句“行动要提前”,给人的感觉也并不是多担心和雅淑,而是一副“时机终于到了”的表情。

深夜两点,认定全家人都应该已经睡了的阿次偷偷摸进了养父的书房。他需要寻找一些切实的证据,做他们这一行的,最讲究拿证据说话,没有证据,什么都是空话。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来拜访杨羽桦。阿次躲在书房的窗根外,将里面的谈话听了个真真切切、完完全全,原来大哥真的没有骗他,养父母真的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其实阿次从没有怀疑过他的大哥,但是他仍旧需要证据来佐证,因为他要把他们送上法庭,接受公众的审判,他的初衷不会变,他绝不会让大哥的双手染上亲人的鲜血,即使杨羽桦再该死,那弑杀血亲的罪责也不该由大哥来背负。所以当书房的人出去后,阿次仍旧回去翻找,并且更加急切。证据,他一定要找到能证明他们罪名的证据!

唯一让阿次没想到的是,养父保险箱的密码居然是他和大哥的生日,欣慰过后,更多的却是痛心,因为他找到了,全都找到了,无论是全家福的照片、封村计划书,还是闸北银行的设计图……东西没全部取证完,他就听到杨羽桦敲他的房门。阿次迅速把全部东西恢复原状,便飞身从二楼回了自己的房间。找了件睡袍将自己裹上,阿次打开了房门,他倒想听听,这个时候杨羽桦找他能说什么?

其实阿次的伪装并不高明,他甚至还穿着西裤、皮鞋,如果是杜吕宁或者俞晓江,他大概在照面的第一时间就露陷了,可是他面对的是杨羽桦,一个表面说着多么爱他,却从没真正关心他,甚至不肯正眼仔细打量他的人。所以阿次确认自己很安全,他甚至悠闲地问杨羽桦想不想喝点什么?

而杨羽桦在面对阿次的时候一向是急于切入正题的,所以他看似虚伪的铺陈其实句句是重点,他要缩减经营,他要回收资金,他要套现,他要逃、要跑。阿次甚至正眼都懒得给杨羽桦一个,他挑着唇角讽刺的笑。“您觉得,您的想法现实吗?”他想跑就跑的了吗?处心积虑、谋划日久的日本人会放过他吗?磨刀霍霍、复仇心切的大哥会放过他吗?阿次从来不知道,原来叔父竟然这么天真!

直到杨羽桦说在瑞士银行用杨慕次的名字存了一大笔钱,并且连阿次的签证都已经帮他办好了,阿次才再次动容。虽然有那么多的恨,那么多的恩怨,但至少有一点是真的,养父这么多年一直在为他的生命安危周旋,无论是因为真的爱还是愧疚什么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