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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集

再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阿初几乎已经不意外了,如果哪天他出门没有遇见她,大概倒还值得他注意一下。祭出杀手锏般的笑容的同时,阿初心里不由琢磨,到底这女人是怎么知道他的行踪的?只是才寒暄了没几句,紧迫盯人似的袭击便又来了。这次是汽油弹!阿初把这女人弄出来的时候,实在是很想骂人:你那什么破幕后主使?知道你魅力不够使美人计,就来一招患难见真情是不是?每次遇到你每次被偷袭!所以当那女人故作娇嗔的叫嚣的时候,阿初也就隐忍着一股怒气和她吵,虽然没有太失礼的地方,倒也没有故意相让。直到想起自家少爷,阿初赶紧转身,这才发现还好少爷已经出来了。

见着少爷第一句当然是关心他有没有受伤,然后阿初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似乎都没有关心过人家女子一句是否有事,这不论于绅士之礼还是他将计就计之大计似乎都说不过去,所以即使明知道那女子就是故意等着没走要和他多交谈几句,阿初还是赶紧过去补上一句假意的关心。但女子显然还生怕他对她印象不够深刻似的,叫嚷着再也不要见到他,好像一切和他的相遇她有多心不甘情不愿似的,天知道如果不是她故意来招惹,他倒真愿意远离这些是非呢!所以阿初很真心的回了她一句,“见不见也不是你说了算!”

事后让阿初没有想到的,是荣少居然对那个才见过一面的女子颇有些念念不忘,前后接连问了两次,阿初一再强调不认识,却换了来了荣少一句“我感觉她很面熟……”。

“……她的眼睛长的有点像大少奶奶。”

阿初本以为大少爷会叱他一声不许胡说,或是不承认有人能和大少奶奶相像,却没想到荣少居然轻易认同了他的观点。对于这一点,阿初心理隐约有了些猜想。如果少爷真的看上了那名女子,那这事情可就当真有意思多了!

进了书房,原本开开心心逗小丫头的阿初突然被少爷叫去做功课,阿初虽然有心理准备,却仍旧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早在火车上的时候阿初就已经有了这层认知,所以才抱怨什么子承父业,但真正让他不甘不愿的,倒不是真像他所说的他的金融学的一败涂地——相反,对于商业,他好像天生就有一种敏锐度——而是这个枪手的尺度实在难以把握。做的好了,无论是大太太还是少爷,对他都会心中设防,或者说心有警觉,毕竟他只是来路不明的荣家养子,太露头角自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而做的不好,少不了又要挨大少爷的骂,可是他实在是很不愿意被骂的。所以说当人家下人难啊,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养子”!

虽然苦着一张脸,但到底阿初还是接下了那一大摞沉死人的账册。

这一日,李沁红接到消息,要抓捕地下党老余。阿次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的弹膛里一如既往的上的是不足膛的五发子弹,而且李沁红在高喊着“余庆货仓”的时候,他的下线就在一旁的走廊里拖地板,让他连想办法通知都省了。

虽然最后还是在关键的时候保护了自己的同伴,但事情显然远比阿次预想的要复杂,他始终想不明白日本人是怎么掺和进来的,还有李沁红,在杀最后一个日本特务的时候又一次展现了她残虐的本性,活活将人射成了筛子,这让心疼物资的阿次实在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好。

当荣华一脸焦急的来找自己的时候,阿初真的没想到,迎接他的会是黑洞洞的枪口。如果一开始他还能说服自己大小姐是因为身后的组织而逼不得已的,那么当荣华亲自拿着枪指着他的时候,他也再不能为她找任何理由。她是他的姐姐啊,即使是领养的,即使他后来远赴英国八年,但他们少说也相处了十几年的时间啊!她不担心枪走火的直接用枪指着他的头威胁,只为了她的战友、她的组织,阿初不是不担心病人的安危,医者父母心,事实上他担心焦急的一点不比他们少,只是在那一刻,他真的心寒了!她是他真心当家人在乎了二十几年的亲人啊!

这边荣初在给老余进行手术,那边杨慕次却和夏跃春还有韩正齐,有了第一次并不算愉快的见面。夏跃春的那一声阿初,在杨慕次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底又掀起了巨浪,而不冷静的结果就是,为了在残暴的李沁红面前求表现,阿次直接就把啰啰嗦嗦的夏跃春按墙上了,或者也可以说,他已经在夏跃春那义正言辞的正义凌然里闻到了一丝同志的味道,为了怕他暴露的更多,他只能果断的阻止。如果当真等到李沁红来动手,这个人还能不能是个完整的还另单说。所以无论出自这人可能是荣初的朋友,亦或这人可能当真是他的同志,他此刻都要保全他!还好后来韩副局长出来打了圆场,还好后来李沁红什么也没说的就收队了,否则以他此次如此思虑不周的莽撞行为,他恐怕真要揍夏跃春一顿才能收场了。

荣家小厨房的气氛越发的诡异了,而荣升也发现了荣初使的小伎俩。阿初不得不承认,少爷在一定程度上远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但他也比任何人都了解少爷,所以他没有狡辩什么他只让佣人说的更邪乎,却并没让佣人往大少奶奶身上扯,他知道大少奶奶是少爷的逆鳞,他最好别碰,于是他只是嘻皮笑脸的想要蒙混过关。但显然并没有成功!当阿初被强硬地摁跪在大少奶奶的画像前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有气的。可是有气又能如何?荣升才是荣家的少爷,而他不过是个家奴而已,即便条理分明的阐述了事情的原委,即便利用一切机会装傻充愣的想要缓解自己的尴尬境地,但当荣家大少爷真正动怒的时候,他也只能乖乖地跪着。

杨慕次没想到上头会把杜吕宁派到上海来,所以在看到俞晓江的背影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相信,但紧接着李沁红就告知了他这个消息。对于这个消息,阿次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他尊称杜吕宁一声老师绝不是叫假的,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杜吕宁待人虽严苛,但却是真心疼爱关心着他们这些学员的,也是他少有的能确实感受到父爱的地方。可笑吧?父爱不是从他口口声声喊着父亲的人身上得到的,而是借由老师一次次教训一次次怒骂甚至是责打中体会到的。那种切身的担心和爱护,不是淡漠疏离的问候几声便可以取代的。而忧的,则是老师太敏锐,也太难缠,以后恐怕他的地下工作就更不好做了。而李沁红,无疑是可以分散老师注意力的一招好棋,毕竟她的忿忿几乎人人皆知,他就算明说,也不算挑拨。为此,阿次不但说着些暗昧难明的话,甚至还要忍受李沁红的性骚扰!天知道当李沁红的爪子摸上他的肩膀、衣领的时候,他一身鸡皮疙瘩直接从脚底板窜到脑瓜顶,他当场就想像拍只蟑螂似的一巴掌把她拍死。可是他不能,于是他就只能竭尽全力的维持着面部僵硬的笑容企图躲开。但该来的始终要来,他能躲得开李沁红的骚扰却显然躲不开处座的召见,在耍赖无效后,杨慕次只能硬着头皮换上了满膛的子弹去见自己的老师。

老师依旧敏锐,也依旧下手不留情,几乎是一针见血的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也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个结实的见面礼。杨慕次知道瞒不过,所以即使及时换了弹夹也并没有撒谎。他要在老师心目中留下一个诚实的印象,至于他的那些个伎俩和计较,只要在老师心目中停留在小聪明、小把戏的程度就好,不需要再更上升一步。后面无非是一些例行公事,阿次听的认真,应对的小心,即使在听到处座让他画老余的画像的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不同。但是当俞晓江进来的时候,阿次就知道要坏,因为他太清楚这位教官对自己的好感,也太明白李沁红对自己的想法,而女人一旦吃起醋来,是不可理喻甚至是可怕的。可偏偏这两个人他都不能放弃,又得罪谁偏袒谁都不成,一个是处座身边的红人,一个是发起狠来十头牛都拉不住的犟驴,这让他怎么一碗水端平啊?接过俞晓江递过来的手帕的时候,阿次几乎有些后悔,他没事以前为了套近乎招惹她们干什么啊?现在可好了,自作自受,女人恩并不是那么好消受的起的!

工作上的任务分配完了,杜吕宁开始算私帐了,或者应该说,处座的身份卸下了,老师的身份端上来了。阿次依旧应对的小心,但显然多了一份在学校时的狂妄,当着老师的面就瞪打小报告的刘云普。阿次知道,刘云普就是一混世的太保,但是对于他当真背后捅他的事,阿次还是有些生气和介意,毕竟他是真的把他当朋友在对待的。看着事后刘云普还是那一副不着调的样子,阿次一气之下张口就来了一句“……一个字,还钱”。事实证明,他真的是上辈子欠姓刘的,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或者应该换句话说,其实他拿每一个他真心在乎的人都一点办法都没有。老师常说一句话,说他太重感情,以前他不信,毕竟谁信一个做特工的人会被感情牵绊?可是他现在已经准备开始相信了。

阿初在给少爷准备晚餐的时候本没多想,闲聊嘛,仆人间大抵如此,但那个叫阿春的一句话,就惹了他的注意。本来嘛,家里不太平,女孩子胆子小,嘴里念叨几句也没什么稀奇,可这一个大男人,说就说了,还要栽给别人,这不是明摆着搬弄是非是什么?而且一个地位低下的仆人,居然还懂西餐这种洋玩意,就更值得怀疑。才在想着个中关系,丫鬟杏儿就给阿初送来了一管口红,说是在小厨房悬柜的格子里找到的。几乎立即的,阿初就想到了小厨房里的那只“鬼”,只是不知道,这装神弄鬼的会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