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他跪在山岗之上,静静地看着前方,被照亮了的半边天空,如同是一条火龙,在肆虐游荡!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眶落下,虽然短暂,但在那里的时光,却绝对是永远也忘却不了的……
疲倦地站起身,他实在是没想过要过去了,如此可怕的火焰,他知道,纵然自己去了,这一切也都已经晚了……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心中一个可怕的直觉,再一次将他压倒了……很可能,做出这一桩惨案的人,又是他!那一个黑衣身影,如同恶鬼一样,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之内,深深地刻到了他的心里,死死地占据了这样的一个位置……一个绝对不可能忘记的位置……想到了这些,微微颤抖的手,而剑上轻轻传来的共鸣声音,更是让他的眉头,狠狠地锁在了一起……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或许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将一切看得更透彻,更真切……
“你的罪,已经够多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亲人之殇,身若血海,呼,无论,是不是还会不会再加上些什么,我都已经必须要去杀了你了!”轻抬起头,带着幽黯与愤怒火焰的眼睛,缓缓睁开,无声地转过身,让这一切漫天的火色,成为这一切伊始时候的背景,如同大伯刚刚说的一样,“不把仇给报了,就绝不回来!”静静地踏开步子,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突然间又是想到了什么,身形一动,随即是隐没在了那一片黑暗之中,一片云儿不适时地飘过,而他的心,也如同这当空皓月一般,被深深地所在了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两天后,凉州府西南,早上集市还未开的时候,市井之间,几个早到了的人们相互打着招呼,但面色大多都不怎么好,虽然都不怎么想说话,但还是有人烦了牢骚,些许耳语轻轻说过……不远处,就是这整个凉州全境最大的最大的天字饭店,店家照例是起得很早,敲着响锣,叫醒了一班大厨下手与杂役,“起床了啊,你们这一群懒鬼地,快些起来准备早膳了啊!”或许真的是面对了这一群懒鬼久了,知道打不起来,于是也就发明了这一套比傻猪还要难听的叫骂声,包是听到的人,全部都得这么干脆醒过来……
不多时,热腾腾的早膳做出来,便就是小二将定好了的东西送到客官房里,看着这天方吐白的时候,他不由得是轻叹了一口气,低声咕哝道,“这家客官是怎么回事,住得这么深,又是起得如此地早,真是害了小爷我啊……”终究是摇了摇头,端着盘子敲着门,正想说些什么话,却就见门一下子打开了,那熟悉的青袍斗笠,当下是摆了个笑脸说道,“客官,您的早膳到了!”说完,一个快步子走进去,将东西放到了桌上。又是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屋内的摆设,查了查有没有什么缺损,也大约看懂了这位客官,定然是一个在江湖上行走的,与一般的侠客装束习惯大抵是相似的,只是,脾气坏的紧……
正打算就这样就出去,千万别惹了这么一个太岁,正打算关门出去,却就破天荒地听他问道,“小二哥,你可知道,最近这凉州城里都有什么新鲜事吗?”虽然语意诚恳了许多,但依旧是非常的生硬,听完了这样的一句话之后,那店小二如获大释一般,悬着的心一下子放掉了七八成,这一下子的事情可就十大最擅长的了,白话,说出来一个口若悬河一般,那客人喝了口粥,静静地听着。
“……这吴家的姨太啊,也就这样被抓奸在床,估计没几天就得给休了,唉,钟将军这才走了几天,凉州府就出了这么多官员不检的事,唉,这一方边陲难安喽!哎呀,说到这钟家,钟家大宅子,不是两天前被少了吗?除了大爷身死之外,两个女儿和两个家人被抢了出来,虽然重伤,不过也都脱险了,其中一个交代了称,之前咱凉州府的小二爷,钟云,既弑父弑母之后,又不尊家法,和钟家大爷起了冲突,还做火,焚了宅子,之后啊,也有人看见,一个人身着黑衣出去,身形与他完全相同,虽不见正脸,但怎么看也就是他了!唉,这小二爷,之前可怎么也没想过,竟是这样的人……
就这么信口说着,似乎分毫也未曾注意到身前之人,愈发铁青的面色,以及攥得越来越紧的手,“哎呀呀,真是惨绝人寰呐,客官,你说是不是?”这一句话出来,才让对面的人清醒了许多,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接着是说道,“确实,确实如此……这,钟云,的确是个不孝子弟,不孝子弟……”话说到这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些许碎银钱,放到了桌上,“多谢小二哥了……”
那小二接了这银两,自然就是欢天喜地地称了几句谢,接着问过了事故,随后也就跑了出去……听着那一串长长的脚步声,再一次的叹息,与一次很长时间的闭目之后,他缓缓站起身,阔步走到了外面,看着外面正好的阳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就是提起一阵步子,纵欲而起,直接是翻墙出去了……
斜阳照到那张脸上,清俊的容貌,却已然成了最大的冤枉,死死地攥紧了拳头,这两天的时光,对于他钟云而言,已经够了,呼,足够了,足够自己将这一颗心,重新,放回来了……
即便是纵横千里,我,也一定要报仇,为父亲,为母亲,为大伯,为一切至亲的人,讨一个人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