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南宫,昔日西汉高祖定天下之后,置酒论三杰之所在。也是在这一切的政治凋敝之后,刘秀幸驾却非殿,光武中兴之伊始。此后百余年,天子威严,尽昭于此。无数政令从此而发,赏罚分段皆在其中,忠言佞语不绝于耳,然此一处座上的,不管是昏君还是明主,永远都是这殿上最大的主角,是天子,君权天授,谁能不从!
然,此一刻,这朝堂之上,却似乎换了一番光景……正在天子踌躇思量之际,却是那一个人,直接走上一步前去,手舞足蹈,威逼厉喝,分毫没有吧当堂之人放在眼里。就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殿下群臣,似有不忍之人,但几乎义愤而起,便要把那个肚满肠肥,一脸横肉的大不敬之人断做两段。但,却就见对侧,一员劲将在列,按了按手中本该在上殿之前早已解掉的佩剑,隐隐寒光,森然间,再无人敢有丝毫的动作……因为谁,也不想成为再一个死在那把剑下的人。
朝会散,也就是那一声“恭送皇上”刚刚出口,那一人却是直接大手一摆,转身阔步出去,大摇大摆之间,并不存分毫恭敬之意,而那一员武将,则也是不多说,直接捏起步子,跟在了身后,一前一后,扬长而去。这二人一走,明堂之上,天子方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几是要瘫在座椅之上,过了良久,才起了身,在群臣目视之下,回了后宫去了。过了良久,左左右右,才是一阵阵唏嘘之声,三三两两的,朝臣们出了宫殿,各向拜别,有的是回到官署之中,有的则是回去了家里,但多是愁容满目。
这其中,却有三人,署官相近,品阶无差,又是恰恰好的同路,这出了宫门外远远的,转过了几条巷子,才终于是敢对这朝堂之上的事情,多少议论些许……
“那天杀的董仲颖,竟敢如此不敬天子,放肆朝堂,真是世风日下,容得他如此造次!”
“可不是,还有他那义子吕布,如此反骨小人,不过是个小小都亭侯,但也远不到可以执剑入南宫的地步,朝堂之上,怎么敢执剑吓人!”如此一下,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极是热闹,也越是义愤,但却又慑于对方在这东都之中,耳目众多,虽是极有不甘,但却也实在不敢大声哗骂,惹得什么不该的注意,当是难受得紧。
过了良久,这二人却才发现,身旁那第三人,始终是在那里闷声走路,不出一言,终是有所奇道,“孟德兄,这事故你便没什么看法吗?”
“嘿嘿,看法,看法有何用!”快走两步,压低声音出来,此一言语直接是让那两人惊了一下,要想平日,这曹孟德虽是多能忍让,但对于这种权臣愚弄朝堂之事,他总是最不满意的一个,此一次,怎么就……正待发问,却就见他直接是顿住了步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董卓弄权,靠的是这西凉卒众,若没有兵马勤王,谁能斗得过他!但此一刻,天下离析分崩,州牧刺史无不思量自立,怎么能凑得起这复兴汉室的义师!而那吕布,虽是小小都亭侯,但,嘿嘿,却是实打实的万人敌!即便是真的解了他的剑,但若是他萌生杀意,这大殿之上文物群臣,又有谁能躲得过去呢?”说罢,又是一阵唏嘘长叹,只能是摇头向前走去了……只留下这二人,仔细思量,心中却实是暗自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