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宴席上,又是一番糜腐景象,倒是把多数官员平时尸位素餐的本貌演绎淋漓。其中偶有的几个中正之人,几番叹息之后,终免不去贪杯寻醉,又或说直接称病离席去了……不过,此一下倒是奇了那曹操,是前才说过些惊天地的话,此时却是左右逢迎,游刃有余,这时去那边敬个酒,那是往这边叙个话,不曾有半分孤清寂寞。
这一顿晚宴持续了好久,直到过了戌时,将尽子夜的时候,在场众人大多都有七分醉意,也才算是到了一个终止的时候。王允最后是再一通话出来,一众人则就是先后告谢告辞,三五成群,伴着灯盏出了府去。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有些醉了吧,脑子精神都有些麻木,一时之间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正正地坐在席间,丝毫未动。
“孟德何故留下?”待得众人大约散尽,王允才走上前,不问为何不走,只问为何留下,隐隐之间,一个笑容依稀泛起,已然明了了,此人是个能会意的人。
“只是不解,司徒公并无甚喜事,何故摆宴,大邀众人?特来请教。”曹操嘿嘿一笑,立起身子,但话才刚出口,脸色立刻变得严肃了许多,再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设宴在此,只是为了熟络关系,多沟通些朋友。”王允话说出来,似是轻松写意,但最终言语之间,还是中了许多,似乎,也更多地强调了一些东西。
“什么样的朋友!”“能够一起做大事的朋友!”这一番对答,均是不假思索,我猜到你要问什么,你知道我要答什么,话音还未落,两人便同时是哈哈一笑。
“好,好!”话锋一转,曹操直接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近日丞相在金銮殿上春风得意,我等是不是该送他一件礼物?”也不等王允回应什么,直接是手在身前一摆,长声说道,“听闻司徒公这里有未出世的宝刀一口!既然司徒公当曹某是朋友,便请借了曹某,拿去与丞相,也算能博些门面!”
听过这话,王允由不得是为之一震,强行压住了心中的诸般动荡,慢慢说道,“如此,岂非是借花献佛,丞相岂会高兴?”
“丞相既是不知花长在何处,那又怎知是不是借来的!”心中一片澄明,曹操直视着王允,又是一笑道,“只要佛爷喜欢,便是毒花,曹某也得替他寻去献上不是?”
“孟德可想清楚了?”声音已是略略有些发颤,再难抑制住心中的激动,知道看到对方终是再一点头,才明白此中事情,终于是有了一番论断。这一下,由不得他喜由心生,当下是大声说道,“来人,将我那宝刀取来!”随后,又是走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孟德此心,天下皆恩,只是万要小心贼子狡诈,勿是诸贼不成反覆了自己。”
“曹某记住了!”曹操说完,接过了这边王允递过来的下人呈上的宝刀,微一抚弄,细细端详,轻声赞道,“当真是一口宝刀,多谢司徒公成全!今日时辰本晚,还如此耽搁,全凭司徒公客气,才是这么久,这边厢,就先告辞了!”“黑夜漫漫,一路小心。”王允说完,一个抱拳躬身,静静目送他出去。
举首望天,一阵长叹,却就在这时听身后一人说道,“司徒大人可有什么疑忧吗?”说话的人走上一步,落在灯火之下,正是之前面画而泣的黄琬。
“没什么了……哎,能有此番金石心志之人,已是不多了。不论此行成与败,终是喜见,大汉之兴尚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