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都尉名叫伍绍,他家是魏朝的一大新兴势力,祖父最开始是驻扎在冀州神策军的一名小兵,后来立了些功劳,很受当时神策军主将张镇的欣赏,成为他手下的亲兵,不过军队中危险性很高,在一次作战中,他祖父英勇战死,接着他父亲同样从军,因为他祖父的关系,他父亲一入神策军就成了亲兵,接着大大小小二十余战,表现得有勇有谋,因而张镇将他调出,任命他为屯长,接下来又出生入死,屡立战功,也就成了军司马,现在他父亲年纪也不小了,身上也有了不少病痛,因而从前线退了回来,在京城里挂个没有实权的校尉衔。
也许是他老爹觉得做军人危险性太高,也许是觉得伍绍不适合成为边军,所以伍绍并没有赶赴边疆,只是在内地任职,经过十几年的辗转,他也成了青州的骑都尉,掌青州的军马。伍绍祖父和老爹都比较低调,但是伍绍跟他们不一样,喜欢鲜花怒马,肆意飞扬,因而有了两千军马后就时不时带着外面逛,享受着周围羡慕的目光。
不过伍绍心中也有热血,所以这次听了有人劫狱就赶了过来,正好在董翦他们入山前咬住了尾巴,他的性子张扬,现在见了董翦他们那个落魄样,当然不会憋着,登时就笑了起来。
伍绍他们是官,董翦他们是贼,所以双方也没有和解的可能,董翦也知道这点,也就不自取其辱了,只是拿着眼睛看李景和张扬。
这也是没办法的,他们最大的优势可能就是有高手了,郡兵虽然已经败坏,但是每个掌兵的都会训练出可堪一战的队伍来,当然战兵人数都得打上好几个折扣,能有个总数的十分之一就不错了,伍绍带的这两千人几乎就是青州的主要战力了,而且就这两千人里面还有一些老爷兵,是各士族或者其他军官的旁系,就是跟着混资历的,这些人见到有马自然就要上一匹,可以公费旅行当然也不放过,但是再怎么不堪,那也不是他们这群乌合之众能比的。
李景磕着战马就出来了:“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伍绍的眼神不错,一眼看出了李景的战马应该是最好的,心中也以为李景是“董翦”,不过他不屑于与“董翦”说话,倒是旁边一个人尖声道:“我们伍都尉的名号岂是你能知道的。那贼子,你就是死贼囚董翦吗?”
李景大怒:“我乃董二郎兄弟李景,你们谁来送死?”
话音刚落,伍绍身边就有一骑冲了出去,正是他新近收的手下,名叫钱多,这钱多完全没按钱多该有的样子长,反而是五大三粗的,完全辜负了他父亲对他的期望,不过伍绍对他还是很看重的,因为他人傻力气又大,正好是合适的打手。
李景也不多话,快马奔出,两人一交错,李景手中长刀毫无花哨地砍了过去,与钱多手上的斧头碰到一块。
双方手上都是一麻,为对方的力气震惊,不过两人都没犹豫,拨马又战,两人来来回回十几个回合,钱多的招式终究没有李景精妙,被一刀砍落马下,李景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又赶了上去,将钱多的脑袋砍了下来,这才快速回了本阵,向董翦交令。
董翦哈哈大笑:“官军也没什么好怕的,还不是被我兄弟斩了!”
听了这话,本来有点骚乱的队伍立马静了下来,一个个伸着脖子想看看李景的战果,心中安定了好些。
李景心中雀跃,又跑到前列去:“还有谁来?”
伍绍见己方钱多被斩心中不悦,此时见李景又来叫阵心中更是烦躁,不过他知道钱多的实力,钱多虽然实力比他弱,但是若是他想杀了钱多的话,可能也就跟李景差不多,所以他自认应该是和李景差不多,若是他上阵的话,胜负很难说。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他的命很宝贵,哪愿意去赌啊,所以他一挥手:“冲!”
两千军马冲了出来,浩浩荡荡,声势骇人。
董翦、马图等人脸色很难看,没想到还遇上了这么个难缠的家伙,按照他们的想法,伍绍就应该一个一个上来单挑,然后一个一个被干掉,最后打完收工,哪知道即使他手下死了,伍绍都能保持住冷静,发挥出自己的优势。
要知道伍绍军中虽然有老爷兵,但是总的来说还是训练有素的,而他们这些人就是凑起来的,甚至是刚凑起来的,别说训练了,就是他们手中那些武器都是五花八门的,目测有长枪,长刀,锄头,竹竿,菜刀、衣服、爪子等等,这样怎么打?
虽然没按着最理想的方案来,但是好歹也取得了一场胜利,总可以稍稍安一下众人的心,董翦大喊道:“兄弟们,我们没有退路了,若是没法取胜,我们将全都死无葬生之地。马图,你带二十人去后面督战,若有人胆敢退后,坏我军心,格杀勿论!其他兄弟,跟我冲!”
董翦的队伍成了三个方阵,董翦领着一个方阵在最中央,张扬领了一个方阵在左边,李景领一个方阵在右边,其中张扬和李景领先了董翦他们四五丈远。
伍绍很快就到了近前,他对于董翦的位置已经了解了,不过他没有朝董翦冲过去,因为董翦的位置很不错,若是他朝那里冲过去,左右翼上的张扬和李景两个方阵很可能合拢起来,将他夹在中间,而且董翦身边战力绝对不弱,说不定真能挡住他片刻,这样他的损失可能不小,要知道现在这些人可是他的全部家底了,能减少损失就要减少一些,所以他避开了董翦。
而李景的战力他也看到了,还是那句话,跟他对战没把握,即使能胜,李景要是够狠的话,说不定还能重创他,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看到左翼上骑着普通马匹的张扬,伍绍有些不屑,心中暗道:“还拿着方天画戟,你以为你是吕温侯啊!”
很显然,伍绍出门没看黄历,张扬确实不是吕布,但是他的戟法却确确实实是温侯的传承。董翦他们将张扬放在左翼也是有着“让伍绍跟张扬单挑”这个意思的,没想到伍绍还真配合,一下子朝自己这方战力最强的一个冲过去了。
两个方阵很快碰到了一起,伍绍也和张扬到了可以短兵交接的地方了,伍绍一根长枪急速刺了过去,希望能毕全功于一役,张扬手中一动,画戟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将伍绍长枪荡开,接着画戟一转,朝伍绍颈部就是一刺。
这招如羚羊挂角,完全没有丝毫烟火气,却差点要了他的小命,伍绍心中狂跳,疯狂闪避,同时伍绍后面的人见伍绍危险也纷纷刺出长枪,终于将伍绍解救了下来。
两人交错而过的时候,伍绍因之前骇然而变色的脸终于恢复了本来的红润,就在他快马穿过那些乌合之众后,伍绍一拨马头,转过身来,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一道黑影闪现,心中一个念头突然蹦了出来:“我亲兵中有谁用画戟了?”
张扬一戟将伍绍刺死,接着就将他人头斩了下来,轻轻一挑:“贼将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原来张扬之前没有一戟杀了伍绍,手中画戟一扫,将伍绍的亲兵扫落了好些,接着弃了自己的马匹,转而一蹬,上了没主人的快马,这才一路紧赶,跟上了伍绍。要说伍绍本不至于此,但是他没将张扬放在眼里,偏偏张扬武力还比他高上一线,这样他不死谁死?
伍绍的亲兵见伍绍已死却没放下武器投降,反而个个怒目相视,不顾自身安危,全部出了杀招,想将张扬杀死,以此来将功赎罪,不过张扬没给他们一点机会,很快又有十几个亲兵死在张扬的戟下。
这时张扬的战友们也回过神来了,立刻如打了鸡血一样,迸发出强大的战斗力,而郡兵们一股血气降下后,士气低到了极点,战力大降,很快不死即降,统统陷落。
战斗结束后,还有很多人在茫然,他们早先还以为自己死定了,人头是别人的功劳了,没想到形势逆转得这么快,这些强大的骑兵就这么全完了?
接着他们反应了过来,向骑在伍绍马上傻呵呵笑着的张扬投来了火热的眼神:“战神!战神!”
每个人疯狂呐喊,表达着自己对张扬的崇敬,发泄着自己之前的恐惧,享受着自己生还的喜悦。
董翦他们也很喜悦,要知道骑兵对步兵的优势很明显,他们之前也想着自己到底有几人能活下来,没想到竟然是一场大胜!
好一会儿过后,狂欢终于被压制了下来,众人搜刮着战利品,慢慢地向着龙山行去,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信心——有战神在,谁来我们都不怕!
到夜幕降临时,一行人终于到了山头,累了一天的众人也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不少人想的东西开始多了,看向张扬的目光也开始发生了些许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