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起,尘土飞扬。
一些神色慌乱、衣不蔽体的贼军很快出现在陈鸣他们面前,这些人看到陈鸣他们之后,眼中闪着绝望。
陈鸣远远望去,这群人背后的军队明显训练有素,衣服虽然已经不再鲜明,但是还是看得出,这是边军的制服。
“就地防守。”陈鸣神色有些冷漠。
长枪兵列阵而立,枪头密密麻麻,朝前直指:“杀!”
声音如虹,一下子击垮了这群溃兵的意志。
“全部放下武器,投降免死!”一千五百人接着大喝。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依言停下脚步,抱头蹲下。
“我乃吕左中郎将帐下扬武校尉乐思,来将通名!”追赶的军官也看到陈鸣他们了,当即大喊道。
“会稽陈鸣,现任别部司马,特来吕中郎将帐下候命。”陈鸣也高声道。
说完,就将自己的任命文书由周牛拿了过去。
乐思让人接过来,看了几眼,点点头,将任命文书还给周牛:“这些是从吕县跑出来的溃兵,你既然是来助战的,那就先帮我将这些人擒住,等会我再带你去见吕中郎将。”
陈鸣自无不可,也知道乐思应该多少有些考校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很平稳,做起事情有条不絮,很快就助乐思完成此事。
见陈鸣这些将士战力确实不弱,乐思心中有些欢喜,对陈鸣也有了结交的心思。
陈鸣在与他的交谈中也了解到这位乐思似乎是当年“五子良将”之一乐进的后人,乐家现在处在武将世家第二阶层,在军中威望不高也不低,所以乐思的升迁还算顺利。
俩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叛乱的事情,乐思说有不少南方来的叛军,所以问起扬州那边有没有叛乱。
扬州的叛乱都已经上报朝廷了,所以陈鸣也没有隐瞒,如实相告,并问起乐思是否遇上了扬州来的叛军。
乐思说道:“似乎是有几拨扬州人来着。”
陈鸣当即想起了肖雄,说起来他来助战,未尝没有要手刃肖雄的意思。当然他对于肖雄不熟,但是跟肖雄的头号战将典康却是交过手,对于他还是很熟的,所以将典康的样子和所使武功、兵器都说了,并问乐思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乐思还真见过典康:“这人也是好汉,可惜有些不识时务,明明已经被包围,就是不投降,竟然还差点护送一人离开,不过最终还是被乱箭射死了。”
陈鸣也是连叹可惜。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吕县,陈鸣的人手自然是不能全部进去的,所以身边除了乐思以外,就只有秦明和周牛两人。
由于刚刚被打下,吕县也是一片萧条,百姓都是紧闭房门,担心被牵连,不过他们还是有不少人遭了殃,只见有些穿着边军制服的小兵竟然踹门进去,出来时有些人怀中顿时鼓囊起来,有些衣服却有些凌乱。
陈鸣心中也是不满,当即朝乐思看去,只见他也是铁青着脸,不过没说什么。
陈鸣毕竟初来乍到,顾虑重重,秦明也是担心给陈鸣惹麻烦,一时间有些静,不过周牛确实忍不得,要知道,在会稽和吴两郡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那都是没说的,都是一巴掌扇过去。
现在他当然也不会留手,直接将那小兵扇得找不着北。
那小兵一怒,就想拔刀,不过他哪是周牛的对手,刀根本没拔起来,反而又是被扇掉了几颗牙齿。
“看什么看?滚!”陈鸣见那小兵望过来了,大怒道。
之前陈鸣是想从长计议,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出了,他难道还会缩回去不成?
那小兵见乐思就在旁边,知道陈鸣他们身份应该也不低,所以只得吐了口含血的唾沫,恨恨地瞪了周牛和陈鸣一眼,转身离开。
“军纪怎么会如此败坏?”陈鸣问道。
“唉。”乐思苦笑一声,却没有回答。
县衙也很吵闹,那守门的小兵见到乐思之后就进去通报,得到通传之后,乐思也跟着进去,想来乐思也将陈鸣的情况报了上去,所以没过多久,那小兵又出来请陈鸣。
陈鸣进入县衙,很快就到了那个有些喧闹的地方,他飞快地扫过在座的人。
只见坐在主位上的人约摸四十来岁,国字脸,浓眉大眼,狮鼻阔口,右脸颊上有一道疤痕,倒是平添了几分英勇之气。
不用说了,这人想来就是左中郎将,也是陈鸣现在的直属上司,吕征了。
左手第一位的却是满脸横肉,长相很是凶恶,他拿起酒杯一口饮尽,放下杯子就去扯摆放于前的鸡腿,身边却坐着一个女子,只见那女子貌美非常,左脸上隐隐有红色的掌印,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右手第一位倒是相貌堂堂,不过他此时眼睛却一动不动往旁边的美人身上看,眨都不眨一下,倒是辜负了那好相貌。
席间还有七八个人,有彬彬有礼的,也有丑态毕露的。
乐思就坐在左手第三位的位置,他此时也似乎有些放松,时不时喝几口酒,对于身边的女人也会说上几句,看到陈鸣进来点了点头。
坐在主位上的吕征声音也有些洪亮:“你先坐吧。”
陈鸣环顾一圈,发现就剩下一个末座,也不以为意,坐了下去。
“诸位,这是我们别部司马,大家也见见,”吕征接着道,“我之前也得了行文,知道你近几日就会到,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巧,希望你能屡立战功,不要辜负朝廷的期望,来大家干一杯,也算给陈司马洗尘了。”
陈鸣听了举起酒杯,与他们共饮了。
“咱们明日开拔去彭城,文容(乐思字),你既然与陈司马遇上了,那他们晚上就与你们驻扎在一起得了,也免得麻烦。”吕征说道。
“是。”乐思和陈鸣应道。
“嗯,那咱们接着喝酒。”吕征接着说道。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女子出来,就坐在陈鸣身边,帮陈鸣倒酒,这女子出来时满是惊悸,看到陈鸣后,放松了一些,不过手上还是一直发抖,倒酒都不麻利,而且越是不麻利,她越担心,手抖得更厉害。
陈鸣手伸了过去,将酒壶稳住,那女子如受惊了一般,赶紧将手缩了回去,陈鸣如同没看到一般,自己倒了杯酒,接着才将酒壶放下。
那女子见了心中也稳了稳,低低道了声谢。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了去,大部分人都是不置可否,倒是左手第一位那个不屑道:“又一个虚伪的家伙!”
陈鸣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酒席一直进行着,陈鸣时不时吃块肉,身边那女子也缓过神来了,不时给陈鸣添添酒,倒也平静,只是与周围的喧闹似乎有些不和谐。
“陈司马,酒这个喝法有些不痛快吧。”右手第一位那人看陈鸣这个样子有些不满。
“嗯,陈司马,不知道你还有没有事情要说,要不然……”吕征也发现陈鸣这样有些不和谐,就问道。
“其实我真有点事情想说,”陈鸣抬起头来,“我进城的时候,看见个别的士兵不守军纪……”
“嗯,我知道了。”吕征点点头,
“我的意思是……”陈鸣接着道。
“咳咳,陈司马初来乍到,有些不胜酒力,还有扎营的事情也都没布置,我看就由我先陪他回去,免得他们今晚不好驻扎。”乐思说道。
说完也不管陈鸣同不同意,拉着就走。
陈鸣虽然喝了点酒,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也知道自己再说估计也没什么用,就任他拉着。
陈鸣身边那女子这次反应倒是快,看见陈鸣要走,赶紧跟了上去。
“扫兴!”左手第一位那人不满道。
“好了,不用管他们两个,咱们接着喝。”吕征面不改色。
县衙里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出了县衙,乐思见陈鸣没有再回去的念头后,就走在前面带路。
陈鸣一直阴沉着脸,秦明和周牛只落后了两步,跟着后面,不过更后面还是有脚步声,陈鸣一回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那女子都要哭了:“我,我不想回去。”
陈鸣看看县衙的方向,嘴角也扯出一丝冷笑:“不回去最好。还有,你爱去哪去哪,别再跟着我。”
那女子接着跟上去,看陈鸣将眼光投过来,她接着道:“我没地方去,你别走啊,我会写字,我还会兵法,还会很多东西,总之,你一定要带着我。”
陈鸣头也不回:“你既然知道兵法,那就应该知道,军中不带女子。”
世上可怜人太多,就是这吕县中就有不少,可惜陈鸣救不了,想到这他就有些烦躁。
那女子听到陈鸣的拒绝之后,心如死灰,在这个纷乱的环境下,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活下来?即使能活下来,她又将变成什么模样?!
“还有一个机会。”她心中呐喊。
她快步赶了上去,紧紧跟在陈鸣后面,心中坚定:“反正我就赖着你!”
听得身后动静,陈鸣突然心中想到,“我是不是应该停一下,等等她?救不了太多,但是能多救一个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