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齐、乐安三郡离得并不远,吕征击破乐安郡主力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
还在犹豫是否强攻的钟汪、崔越等人接到消息时一阵无言。
田珂怎么可以这么倒霉?吕征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就差了几天啊!若是早知如此,田珂跟曹林打个保证也足够凑足这几天了。
不过说真的,若还是田珂主持大局,李景他们也可能不会开那个会,不开那个会,他可能想不出“出兵才给粮”那一招,想不出那招,便不会将人引到粮仓,不将人引到粮仓,粮仓不见得就出乱,这样乐安郡可能还能撑一段时间,甚至,虽然概率低了点,李景也有可能误打误撞激起那十五万龙山军“背水一战”的决心,那乐安郡就能够更加热闹。
所以呢,说到底还是老天爷太偏袒自己“私生子”了。
替田珂不值了一会儿,崔越才开口道:“咱们现在怎么办?还按照以前定下的策略吗?”
“关键是现在人不在我们手上,”钟汪沉吟一声,有些为难道,“按着以前的策略,咱们就得跟那吕奉伐交涉啊。”
跟吕征交涉就有点跟他低头的意思,只要有可能,这是万万不可的,哪有世家向寒士低头的。
钟汪又道:“要不等等?溃兵总有往这个方向逃的,咱们抓一些就是了,先看看效果再说?”
因着陈鸣多少算救了钟泽一命,因而陈鸣地位也提升一些,举行重要会议,陈鸣也可以有个位置了:“能逃到这边的,估计都是比较精壮的,似乎不太符合要求,而且量估计少了点,给他们的压力不够。”
崔越也道:“有理,这可难办了啊。”
之前侯典建议搦战张扬,效果不好,让他多少有点没面子,不过他也不会顾忌着这些就不说话:“要说咱们也是替他们安置战俘,这是帮他们处理事情呢,他们还不得感恩戴德?”
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不过钟汪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也有道理,那派谁去呢?”
侯典一提出这点,转念就想到这是自己这边理所当然的想法罢了,吕征那边可不见得就这么想,若是顺利还好,若是闹得不快,自己更是没了面皮了,因而张了张嘴,却也不接这任务。
侯典不开口,事情有些不对的感觉就更强了,钟汪一时也想不出问题所在:“大家议议吧。”
话音刚落,钟泽就站起来:“这有什么可议的,我去找那吕征提就是了,他还敢不给我面子不成?”
这话霸气,不过没人应和,场面一下尴尬了起来,钟汪解围道:“好是好,不过也不一定要泽儿出马。”
崔越也道:“其实子震出马亦可,不过还需一人作伴,一则保护子震安全,二则意向定下后,也可以谈谈细则。不过子震毕竟是德归公子,是否需要他出马也可再商量商量。”
陈鸣也不得不感叹崔越变化之大,处事圆滑好多,看来这趟出来真的吃够苦头了。
崔越这一说,钟汪转念却改了主意,他咳了一声:“嗯,子震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去与吕中郎将交涉见见世面也好,不知谁愿意与子震去一趟?”
钟汪本是不想钟泽出马,但是听了崔越的话却也觉得这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若是他做得好最好,做不好,不是还有副使吗?大不了让副使的权力大些好了。
老一辈的神游天外,小一辈的低头饮茶。
陈鸣低头饮茶,眼神飘忽,展现了身为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也许是陈鸣演技爆表——一低头的温柔,迷乱的眼神,引起了钟汪的注意,咳咳,总之,钟汪眼神转了一圈,等转到陈鸣身上的时候眼睛就是一亮。
既然要钟泽去与吕征交涉,那自然事情最好得成功,若是事情没办成,和吕征一拍两散,自己虽然是主事的,却也不好不处置钟泽,一处置,错过这个龙山军叛乱的机会,钟泽以后想捞功劳也难,前程就得被耽搁了。
要说陈鸣武功不错,又是从扬州一路到这边的,人情世故多少会懂,还是自己好友崔子远的弟子,年岁也和自家孩子钟泽相差不多,最重要的,还是陈鸣和那吕征相识,若是钟泽真的谈不下来,那时情况可能会更复杂,有个认识的人在场,那还能再谈,还有成功希望。
想到这,钟汪就打定主意,要陈鸣给他儿子保驾护航:“嗯,子远啊,你说说,谁跟着子震一起去好?”
崔越见钟汪眼神往陈鸣那飘就知道什么意思。
陈鸣听到“子远”俩字也觉不妙,往钟汪那边看时,正好看到钟汪将眼睛收回,接着又往自己老师那里看,基本上也确定了这个事,当下也光棍:“若德归先生不弃,陈鸣愿与子震兄一同前往。”
“好好,子远啊,一问你,你这弟子就应下了这差事,也是急师之所难了,”钟汪笑道,接着对钟泽说道,“子震,你陈世弟虽是年岁比你小点,但是见的事比你多多了,有事你要多与他商量一番才是。”
钟泽一则不喜陈鸣之前推脱,二则也不喜钟汪这副教育他的姿态,只是他也不忤逆,当下怏怏道:“好的。”
说真的,陈鸣还真不想跟钟泽一起,之前侯典的言论其实就是世家大部分人的意思,钟泽估计也就那么想的,偏偏吕征也是自视甚高,性情也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而且有大将军做后台,他也不需要再向其他什么人委曲求全了。
陪着钟泽这种世家子,说真的,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去跟吕征交涉呢。
既然计议已定,陈鸣他们即日便启程了,当然为了保护钟泽,除了陈鸣的本部兵马,钟汪还调派了一个骑都尉,一行林林总总5000余人,就往乐安郡出发。
一路遇上了不少溃兵,若是四散开的,陈鸣他们也不管,若是聚在一起有点规模的,那骑都尉就过去将他们打散,陈鸣跟张扬一战后武艺大进,有些心痒难耐,不过顾忌着钟泽,知道自己要出战的话,那钟泽绝对也想出战,所以只好当自己是个小老头,万事不萦于心,对钟泽暗示想出战的事情也当不清楚,见陈鸣不理自己,钟泽就去找那骑都尉,那骑都尉只好无奈地劝了又劝。
有时候陈鸣觉得有些对不住那骑都尉来着,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劳心劳嘴皮子的事还得是让他受着,陈鸣没有丝毫要接过来的想法。
钟泽本想自己出门一趟能玩疯了,不想遇上一个小老头,一个老妈子,一路上下来,兴致败尽,他认为威风凛凛的骑马,更是让他精疲力尽。
到得乐安郡,他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了,骑都尉本想着是不是先休息一晚再找吕征,陈鸣却说事情早办早好,他也确实认得些人,很快就跟吕征搭上线。
钟泽简单打理了一下自己,之后便与陈鸣让吕征派来的人带路到了郡府,府外郭定已经等在那里。
陈鸣看见了,见了个礼,道:“原来是郭军师,让军师久等了。”
郭定也是一笑:“没等多久,这位想必就是钟公子了,幸会!”
钟泽点了点头,却也懒得搭理。
陈鸣见了道:“钟世兄今日骑马有些累了,有些怠慢,万请莫怪。”
郭定心中不喜,不过也顺着陈鸣的话说:“不怪不怪,倒是中郎将等着也有一段时间了,要不我们先进去再聊?”
“也好,钟世兄先请,”见钟泽进去,陈鸣接着道,“郭军师,请。”
郭定道:“还是德彰先请。”
陈鸣道:“军师,不如一起?”
郭定不再推辞,点了点头,两人赶了过去,正好在钟泽见到吕征前赶上。
郭定走到吕征旁边,陈鸣则站在钟泽身边,四人稍微寒暄一下便各自落座。
陈鸣直接进入主题,因为钟泽对于吕征坐于主位很是不爽:“昨日德归先生听得捷报,知道中郎将攻陷乐安便让我们前来贺喜,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吕征道:“那多谢德归先生的好意,乐安新下,万事都还没理出个头绪,不知德归先生想接手哪一块?”
陈鸣道:“便是战俘。”
吕征笑了:“钟校尉还真是日理万机,远在齐郡,还记得要处理战俘这一重任,真是公忠……”
陈鸣也不知钟泽听出吕征的意思没,不过他听出了,自然便打断吕征:“德归先生借些战俘,实无他念,皆是为齐郡一事。”
吕征不屑道:“借?那是借多少?”
这下钟泽肯定听出吕征的不怀好意了,陈鸣也不接着吕征的话头,而是解释道:“中郎将来了些时日,想必对于龙山战区之前的部署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坚壁清野是肃之先生最主要的部署,其目标也自然是贼军最多的乐安郡,但若只是为了乐安郡,济南、齐二郡的战事应也早就开启了,不至于之前除了打造军械外毫无动作的。”
吕征觉得有理,见郭定也朝他点了点头,便道:“这么说,之前的部署,就是想用乐安郡的战俘来做文章,攻陷剩下的两郡?”
“不错,”陈鸣点点头,“中郎将此时是龙山战区的统帅,若是真有什么不放心的,可发道文书,将战俘当作战略物资拨与齐郡,如此朝廷过来便也一目了然了。”
吕征沉吟一番,便即应下,之后约了明日早些时候再谈细则。